李为一边留意着小郭那不太纯熟的开车技术,一边在电话里向关静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几乎所有表面的疑点都指向了雷运升:他对儿子死亡的表现虽然痛苦,但那一刹那间显现的狠毒让人对他有了提防,而且他对前妻的态度也很让人寻味,至于那两个从他家里打给管芳的电话,很有可能导致管芳的失踪,就更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了。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却有一些怎么也说不透的矛盾之处:如果他对自己儿子的死在事前是完全知情的,那就无法解释在看到雷鹏尸体后他一连串的悲痛举动,而且这一连串举动都没有什么做假的地方。再有,如果真是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了毒手,他又为什么要在半年前就去警察局报案,并在发现雷鹏尸体后催促破案呢?这不像是一个凶手可以做得到的。
“反正现在,想什么也没用,只要找到雷运升,就什么都明白了。”关静在电话里听李为分析了半天,一天头绪也没有,干脆地总结道,“我马上就要到了,你呢?”李为抬眼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一辆警用吉普停在了前面,连忙示意小郭也停下来,三步两步赶过去,果然从车里下来的就是关静,二人见面只来得及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前后脚跟着往雷家跑去。
雷家所在的那栋楼的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概见到这么多警察和闪闪的警灯,是很难得的情景吧?李为好不容易挤进了房,一边吼着让人维持秩序,一边逮着一个熟悉点的警察就问:“人呢?”那警察一看是李为,顺手指了指房内道:“人不在,可能是跑了。苏队已经赶过来了,就在里面呢……”李为不再理会他,拉着关静冲进了内室。
雷运升本就零乱不堪的房间正在被一群以执行公务为名的警察光明正大地翻得更乱,苏队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眼睛盯着屋角不知在想什么。李为眼角一带,显然室内并没有外力打斗的痕迹,雷运升很可能跟他的前妻管芳一样,是自愿离开这里的。苏队看到他们来了,慢慢走了过来,拍拍李为的肩膀,沉声道:“来晚了一步,我们到的时候,他的被子还是温热的。”
“靠!”李为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身边的桌子。当一个警察最痛恨的事情恐怕就是在嫌犯就要落网的时候让他逃脱了。李为心里有一股浓浓地挫败感,他想发泄,想怪人。但怪谁呢?怪关静?不可能。怪其他同事?他们和自己有同样的心思。怪管芳?到现在为止,这个女人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她能做什么呢?想来想去,最该怪的就是雷运升了。
“队长,我们找到一个证人。”同事成飞的出现适时打破了这种让每个人都不太好受的压抑。李为不等苏队有所表示,第一个出声:“谁?把他带进来。”说完了,他感到关静在身后轻轻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这才想到自己越权了,不好意思地偷看苏队一眼,对方却全不在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成飞咧嘴朝李为一笑,回身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中年男人进来。
这是一个样貌平常的男人,30多岁,面相憨厚,接过李为递过来的烟不停的谢谢,看得出他对这样的场面不适应。李为拍着他的肩膀问:“别紧张,告诉我们你都看到了什么?”这个男人吞了口口水,又停了一会儿才道:“早上我出去锻炼回来的路上,大概8点半的时候吧,和老雷走了个对面,他的样子有点紧张,我问他去哪,他也没说,直接上了辆出租车。”
“就这些?”李为有些失望地问,就只有这么一点情况的话,太难查了。“是啊,要知道老雷这个人平时小气得很,要他买包好点的烟他都舍不得的,所以我看到他坐出租车,才觉得奇怪嘛。”男人老实地说。关静在一边听得心中一动,紧接着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上了车往哪儿开?”男人摇摇头:“这前面就这么一条路,不过我记得那车好象是富康公司的。”
“小成,你赶紧带小郭去富康公司查一下,今天早上8点半左右,有没有谁在这里接过雷运升,问问情况。”苏队在一边冷静地下着命令,“哦,对了,带上雷运升的照片,方便他们辨认。”成飞带着雷运升的照片走了,李为朝男人点点头道:“谢谢你了,如果还想到什么线索,马上告诉我。”说着摸起口袋,身后的关静连忙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应该没什么了。我跟老雷其实也不太熟,他这人性格很阴的,有时候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苏队和其他人走开了,男人也显得轻松了些,也许面对一屋子的警服,只有这两个身穿便服的人给了他熟悉感吧。“哦,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老雷早上出门的时候,神经兮兮的,嘴里老是念什么‘四叔,四叔’的。怪事,他家里不是早就没亲戚了么?”
“四叔?”关静和李为同时望向对方,在对方的脸上,他们都看到了那种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痛苦:如果这个四叔真的就是白兰的那个四叔的话——尽管在心理上,二人都不愿意承认,但在理智上,却有太多的从以前积累下来的疑点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么这一次,在李为和关静心中本就已经严重怀疑的欲望香水店,又一次被列入了嫌疑对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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