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雾美哭泣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母亲站在楼梯上,一直听着她的动静。
第二天早上,叶雾美拎上箱子走出了家门。
——你会遭报应的!
她的母亲说道。
——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叶雾美说完,向门外走去。
叶雾美在我家借住了一段时间。
后来,我的母亲和她谈话,说她这样做很不合适。
——小叶呀,你看你妈妈多么不容易,人老了嘛,就得有个伴,你说你不体谅,还闹得这么厉害,太不懂事了。
她对叶雾美说。
除了苦笑,叶雾美无话可说。
她能对我的母亲说什么?说自己的母亲和陈叔叔早就是相好,自己是他们的私生女?不太可能。
除了把耻辱咽下去,叶雾美又能怎么样?
妈妈还不甘心。看来,她是决心把坏人的角色演到底了。
——再说,你们还没有明媒正娶,算是未婚同居,这个搞法,双方家长还怎么在这条街上见人?
妈妈说得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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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好的幻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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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跟妈吵了一架,但也无济于事——这就是“妈妈政治家”的伟大,她们抱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战斗意志出发,絮絮叨叨胜过千军万马。
我们哪里斗得过她?
叶雾美窝了一肚子的火,只好搬回了自己的家。
房间还为她保留着,只是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母亲和陈叔叔已经住在了一起。
叶雾美的隔壁,住进了陈叔叔的儿子。
叶雾美——不,是叶子真的家——被私生子及其父母占领了。
既然撕破了面皮,母女关系算是彻底破裂。
一个偷着骂对方是“小娼妇”,一个恨恨地说对方是“老婊子”,她的母亲苦心经营起来的贤妻良母的形象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如土委地,摔了个一塌糊涂。
叶雾美的母亲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和陈叔叔领来了结婚证,焕发了第二次青春。
叶雾美在洗澡间发现了绿色的绸缎内裤,甚至还发现了一条T字内裤。
从尺寸来看,应该都是她母亲穿的。
她原来穿惯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裤,但是现在,她把它们扔进了垃圾堆。
她开始用叶雾美的沐浴液洗澡,而在原来,她连香皂都不用,只用肥皂。她开始用叶雾美的洗发水洗头,她原来用的洗发水是低劣的,洗过之后,头发像墩布一样。看看她现在的头发,烫成了小波浪,居然用了湿润的营养素,隔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味道。
她的母亲还打算到医院做美容,准备进行三种手术:
一种是割双眼皮;一种是垫乳房,一种是腹部吸脂。
她在楼下打电话咨询的时候,被叶雾美听到了。
叶雾美认为第一项和第三项她还可以做一做,至于第二项,大可不必,她的乳房已经很像一个大号的酒葫芦,每天在陈叔叔眼前荡漾。如果做手术,用自己微薄的退休金去付账,有些得不偿失。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叶雾美断定,她的母亲会做完全部手术。
她的母亲焕发了第二次青春,像一棵铁树终于开出了鲜花。
作为女儿,叶雾美可以指责这个女人。
因为,她让自己觉得耻辱。
但作为女人,她没有理由指责这个女人奢侈,更没有理由指责她淫荡。
叶雾美常年以来都是这样过的,作为另一个女人,母亲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很正常,无可厚非,全当是回光反照。
叶雾美劝慰自己说。
这已经成了一个家,并且似乎比原来的家更像一个家,更要热闹。
但面对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叶雾美还是感到恶心。
叶雾美像个局外人或者隐形人似的在这间房子出入,从来不和任何人打招呼。
陈叔叔每次看到她,都想和她说话,但叶雾美根本置之不理。
说实话,叶雾美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坏印象。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告诉那个男人——你虽然占领了我的家,但我不承认你。
虽然她的母亲清楚地暗示过她——她极有可能是这个男人的骨血,但她拒绝面对这个事实。
她心里知道,陈叔叔是一个好人。
从种种现象来判断,她发现母亲一直占据主动,她怀疑是她的母亲勾引的这个男人。
——她肯定能干得出这种事。
叶雾美对自己说。
但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很荒谬。
她不应该动这些心思。
在她眼里,他们应该都是同案犯,不应该有非罪的一方。
陈叔叔在叶雾美的面前很谦卑,就像是个罪人。
他对叶雾美的母亲也是这种态度。
刚来的时候,叶雾美的母亲为了帮他树立威信,对他还很客气,后来,看到这样做根本没什么效果,于是对他就很不客气,连称呼都变成“老陈”或者:
——你这个老不死的!
叶雾美觉得老陈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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