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做得更好。”她说,“我可以自己住。”
他没法再用倒咖啡来掩饰了,只能把一杯咖啡递给她。“没——没必要那样。”他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她嗅着咖啡的香气,对他微笑起来,“我们也没必要做完全禁欲的修道士和修女,我是说咱们两个。船长有些时候还是要与大副单独会面的嘛。”
“呃——不了。你狠可爱,英格丽德,但这不行。”特兰德在狭小的舱室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规模这么小的人群中,秘密关系能保持多久?为人虚伪的指责是我不能承受的。而且虽然我……我当然乐意让你做我的永久伴侣,但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须成为我与其他所有人之间的联络员,而不能是我的——我的直接合作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雷蒙特解释得更清楚。”
她不再开玩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对你耍的这些手段。”
“他有过处理危机的经历,他的论点也很有道理,执行的细节方面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当然,我们会的。也许他的办法符合逻辑……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林德格伦轻啜一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在大腿上,有些兴奋地说,“至于我本人,独身无所谓。反正我也厌倦了那种幼稚的活动。你说得对,固定的关系已经逐渐成为主流,女性的可选伴侣也越来越少。我早就想结束了。奥尔加·索别尔斯基的想法也一样。我会告诉佐藤跟她换个房间。我需要的是宁静平和,拉尔斯,它能给我一个思考的机会。过来百年,真的应该好好思考思考。”
“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的航向早已偏离室女座,不过还没有正式转向人马座。它必须围绕银河系转半圈才能直插银心。目前,人马座星云处于它的左舷方向。至于人马座星云之后有什么,目前还只有一些推断。天文学家们希望其后会是较为清澈的空间,存在着稀薄的星际尘埃和气体,以及大量的古老恒星。但目前没有任何一台望远镜能够穿透包围着该区域的星云,当然更没有人亲自去看过。
“除非在我们之后有一支考察队去了那里。”飞行员伦凯伊说,“地球上已经过了好几百年啦,我想他们一定有了一些非凡的成就。”
“向银心发射探测器是绝对不可能的。”宇宙学家齐达姆巴兰表示反对,“光飞到那里就需要三万年,却只能发回一条信息?简直毫无意义。我认为人类会逐步扩张,以一个个的殖民地作为跳板。”
“那就是说,我们还是没能制造出超光速飞船。”伦凯伊说。
齐达姆巴兰黝黑的脸庞和瘦小的身体同时显示出了一种蔑视,这种情绪极少出现在他身上,“做梦!你想重写爱因斯坦以来的所有物理理论吗?——不,应该是自从亚里士多德已来的所有物理理论。亚里士多德就提出过,如果不存在一个速度上限,就会出现信号的逻辑矛盾问题。想这么做的话,就去做吧!”
“我才不想要什么超光速呢。”身材细长的伦凯伊似乎突然变得憔悴了,“想到其他人也许可以像鸟儿一样在恒星之间自由飞行——就像我在家乡时那样在城镇之间自由飞行一样;可我们却被困在这里……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们的好运并不能改变我们的宿命。”齐达姆巴兰回答道,“是的,反讽可以为我们的宿命增加一个新的维度,一个新的挑战——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遭遇的挑战已经够多的了。”伦凯伊说。
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旋转楼梯上,一直向上方走去。他们正在离开下层甲板的一个工作间,尼尔森刚才在那里向福克斯詹姆森和齐达姆巴兰咨询有关巨型水晶衍射光栅的设计问题。
“你的日子比我好过得多。”飞行员再也忍不住了,“你是个很有用的人,我们所有人的生命都要靠你们小组了。如果你们不能制造出新的设备——可我呢?只要我们不能到达一颗行星,人们也就不需要制造新的太空船和飞机,那我还有什么用?”
“你可以帮助我们制造那些设备。当然不是现在,我是说在我们完成设计工作之后。”齐达姆巴兰说。
“是的,我在给萨迪克做学徒。只是为了度过这他妈该死的空虚时间。”伦凯伊似乎恢复了理智,“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们不该表现出这种态度。莫汉达斯,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当然。”
“你为什么要登上这艘飞船呢?如今你成了重要人物,但如果我们没遇到那场意外——那么留在地球上岂不是更有条件去理解宇宙吗?我听说你是个理论家。为什么你不把收集信息的工作交给尼尔森那样的人呢?”
“要是坐等室女座β的报告发回来,恐怕我早就死了。像我这样的科学家如果能接触到全新的事物,或许能够产生一些潜在的价值。也许我能抓住一些全新的想法,而这些想法是以往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就算事情不如我所料,我的损失也不会很大,至少我可以继续思考。一般来说,思考这种事情在哪儿做效果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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