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一片种植着绿色植物的区域。绿色的叶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给空气带来了清新的气息,一阵微风就让它们沙沙作响。水果像灯笼一样挂在绿叶之中。难怪在这个区域工作的人仍能保持某种程度的平静。
“福克斯詹姆森给我发送了警报。”费多洛夫说,“我们距离银河系中央星云已经很近了。之前制作好了一批新设备,他用它们来更准确地测定那里的物质密度。”
“怎么是他?我还以为负责观察工作的人是尼尔森。”
“确实应该是尼尔森。”费多洛夫的嘴唇绷紧了,“但他现在基本算是废了。最近他没有做出任何贡献,除了胡言乱语和吵闹。他属下的其他人,甚至还包括像伦凯伊那样从工厂里来的两个人……他们不得不去做本来应该是尼尔森做的工作。”
“那可太糟糕了。”佩雷拉的好心情消失了,“我们得靠尼尔森亲自设计设备,才能在τ极低的情况下进行星系间导航,不是这样吗?”
费多洛夫点点头。“他最好尽快摆脱现在这种状况。但我们今天的问题不是这个。我们即将遭遇物质密度最高的区域,一方面是因为相对论的质量关系,另一方面,那里的密度的确很高。不过,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安全穿过那片区域,这种想法不是毫无根据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加固船壳来确保安全。”他粗声笑了起来,“‘确保安全’——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可真够可笑的!不管怎么说,我得组建一个建设小组。而你们则需要移动一些设备。现在我给你讲一下大体要求,你马上就得开始考虑责骂把这事对你们工作的影响降到最低。”
“的确,的确。咱们到了。”佩雷拉领着费多洛夫进了一个舒适的小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文件柜,“我给你看看我们这一层的平面图。”
他们谈了约半个小时。(外部宇宙又度过了几个世纪。)费多洛夫最初表现得十分亲切,他对他人一向如此。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话却越来越少,几乎达到了粗蛮无礼的程度。
当他把各种草图和笔记收起来的时候,佩雷拉低声说道:“你最近睡得不好,是不是?”
“忙。”工程师咕哝着说。
“老朋友,你是靠工作活着的。工作再忙你也不会有那么深的黑眼圈。是玛格丽塔的事,对不对?”
坐在椅子上的费多洛夫突然绷直了身体,“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和吉门内斯已经在一起住了几个月。
“我们这个社区并不大。人人都能注意到她很悲伤。”
费多洛夫盯着门外那一片碧绿。“真希望我可以离开她,而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个背弃者。”他说。
“呣……你或许还记得,在你俩确定关系之前,我常和她在一起。也许我能看到你没有看到的东西。我不是说你感觉迟钝,波里斯,但要理解女人的心理确实很难。我希望你俩过得好。我能帮什么忙吗?”
“事情是这样,她拒绝服用抗衰老药。无论是乌尔霍·拉特瓦拉还是我都没法改变她的主意。毫无疑问,我显得过于急切了,她觉得我在恫吓她。她甚至不和我说话了。”费多洛夫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但他仍然注视着外面的绿叶,“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她也没有爱过我。但我们互相迷恋,我愿意为她做任何我能做的事情。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她是个年轻女人。”佩雷拉说,“如果环境让她感到——怎么说呢,神经紧张吧,她可能会对一切让她想到衰老或者死亡的事情做出非理性的反应。”
费多洛夫猛地转过身,“她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她狠清楚那种疗法必须在整个成年期持续接受才行——否则她五十岁左右就会绝经,而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她却说她就想要这样!”
“为什么?”
“她想在化学系统和生态系统崩溃前就死掉。你说过,这些系统只能维持五十年,不是吗?”
“是的。那种死法既缓慢又痛苦。如果我们到那时还没能找到一颗可供居住的行星——”
“她还是基督教的忠实信徒,对自杀怀有偏见。”费多洛夫哆嗦了一下,“我也不喜欢那种前景。谁会喜欢呢?而且,她不相信那种结局是可以避免的。”
“我觉得,”佩雷拉说,“不留下儿女就死去才是最让她感到恐惧的。她以前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給她想要的庞大家族中的每一个孩子取名字。”
“你是说——等一下。让我想想。该死,尼尔森那次说过。我们其实不太可能找到一颗可供居住的星球。我必须承认,这种生活的确相当令人绝望。”
“对她来说尤其如此。面对这种空虚的绝望,她退缩了——毫无疑问是下意识的。她想以一种她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自杀。”
“我们能做什么,路易斯?”费多洛夫痛苦地问道。
“如果我们能说服船长,把这种疗法设置为强制接受——他有权这么做。假如我们真的到达了一颗行星,我们的社区需要让每一个女性尽可能多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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