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鞋之谜_[美]艾勒里·奎恩【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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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勒里半睁着眼打量着肯奈泽尔,意味深长地关上门,指着一把椅子:“请坐下,肯奈泽尔博士。”

  莫理茨·肯奈泽尔照办了,屋里出现了一段紧张的沉默。博士身上散发出某种强烈的自我意识气息,令人感到压抑。他完全不理会老探长、检察官、克洛宁或者是维利注视他的目光,更神奇的是这些办案人员们马上就理解了他沉默的理由:他不是害怕、谨慎或逃避什么。他不过是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不闻不问。他只是生存在以他自己为核心的世界里,像某些星际科学幻想故事中所描述的外星人。

  埃勒里稳稳地站在肯奈泽尔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想要给他增加一些压力。经过很辛苦的一长段时间,科学家似乎感受到了埃勒里逼视的威力,他终于抬起了眼睛,两眼睁得又大又亮。

  “请原谅我,”学者以利落精确的英语说,声音里略微带一点儿外国腔调,“你们当然很想审讯我。我刚刚在走廊里听说,道伦夫人被勒死了。”

  埃勒里感到浑身无力,坐了下来:“您这么晚才知道啊?博士,道伦夫人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

  肯奈泽尔茫然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颈背:“我在这里过的是隐士般的生活。我的实验室是与外界隔绝的小天地,科学的心灵……”

  “嗯,”埃勒里翘着脚,以闲话家常式的语气说,“我总以为科学是虚无论的另一种形式。博士,您似乎对这个悲惨的消息并不感到很奇怪?”

  肯奈泽尔吃惊地瞪大了他那温柔的眼睛:“我敬爱的先生!”他抗议,“对科学家来说,死亡构不成情感激动的理由,我对不测的命运当然也有所感,但还没有到多愁善感的地步,总而言之——”他耸耸肩膀,一丝古怪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边,“我们对待死亡是超然于俗人之上的。不是吗?既然人已死了,我们就说:”让灵魂安息吧。‘诸如此类的话,但我个人宁愿引用谐讽的西班牙格言:“死者总是善良而且荣耀的。’”

  埃勒里的眉毛当场扬了起来,像头长毛猎犬的尾巴忽然向上举起,眼睛露出一丝幽默和期待的光彩。

  他温和地说:“我向您的博学致敬,肯奈泽尔博士,您知道,那车夫——我是指死神,他拉上一个不情愿的新乘客时,有时总会踢下另一个来平衡车子的重量——我指的是人死后分遗产的习俗。阿比嘉·道伦的第一份遗嘱里有些相当令人感兴趣的部分。博士,我可否用另一句格言来补充您的引述吗?‘等待死者鞋子的人有光脚的危险。’奇怪的是,这句话来自丹麦。”

  肯奈泽尔以严肃又偷快的声调回答:“这句格言法文里也有,我以为,许多不同的格言都出自某一相同的根源。”

  埃勒里开心一笑,点了点头,赞佩不已:“这我倒不知道。找你来问话真是愉快。不过——”在一旁的老探长也笑了起来。

  “您大概想知道,我今天早晨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是吧?”肯奈泽尔儒雅地说。

  “没错,请您谈谈这个问题。”

  “七点钟我来到医院,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来的。”肯奈泽尔开始说,把双手平静地叠放在膝盖上,“在地下室的更衣室我换上这件衣服,然后就直接到了一楼的实验室。实验室就在这一层,在手术室西北角的斜对面,不过我相信,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

  “那当然。”埃勒里低声说。

  “我从里面锁上门,在那里一直待到你们的人来找我。遵从你们的指示,我立即就到手术室来了,路上听说道伦夫人今天早上已经被谋害了。”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有些奇特地僵持着。埃勒里锐利的警觉可是一点也不敢放松,他仍在仔细地观察他。

  过了一会儿,肯奈泽尔又接着往下讲。他故意把话讲得使人感到特别平静沉着:“今天早晨没有人打搅我。换句话说,从七点过几分到不久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是一个人在实验室里。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任何干扰,没有证人在场。甚至让奈医生也没到实验室来,可能是因为道伦夫人的这一不幸事件和因此所衍生的其他工作的缘故。可是按理说,让奈医生每天早晨是一定要到实验室来一趟的……我想。”他以沉思结束了自己的话,“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了。”

  埃勒里仍紧紧地盯着他。老探长则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里不太情愿地承认,尽管埃勒里超乎寻常的精明干练,但此时此刻却有点不知所措。老头偏袒自家人,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开始隐隐浮出了一种无名的愤怒。

  “非常好,肯奈泽尔博士,”埃勒里微微一笑,“您既然准确地知道我还要问什么,就不必再等待我发问,马上回答我下一个问题吧。”

  肯奈泽尔搔了搔他那蓬乱的胡须:“奎因先生,我想这不是一个什么复杂的问题。我估计,您可能想知道我和让奈医生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说得对吗?”

  “您说得完全正确。”

  “科学化的智力测验好处真是太多了,难道不是吗?”肯奈泽尔幽默地说,他们两人面对面愉快地笑谈着,犹如两个不经常碰面的老朋友,“在两年半的时间里,确切说,到下星期五就是两年零七个月,让奈医生和我一直在进行一种合金的研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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