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路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
“你觉得这样?”
“喔,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傻,也许是因为可怜的爹死得太意外——太突然了。”她颤抖了一下,“接下来是平克尔顿小姐,她说……”
她顿住了。
“她怎么说?她是位可爱的老小姐,我想——很像我一个姑姑。”
“哦,你认识她?”若丝的脸上闪亮着喜悦的光芒,“我很喜欢她,她对爹也很关心,不过我有时候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苏格兰人所谓的先知。”
“为什么?”
“因为——实在很奇怪——她好像很担心爹会出事,甚至可以说警告过我。后来有一天——就是她进城去的前一天,她的态度好奇怪——紧张得不得了。老实说,菲仕威廉先生,我真的觉得她是那种有预知力的人。我想她大概知道自己会出事,也知道爹会发生意外。实在——实在有点可怕!”
她向他靠近一步。
“有时候人就是能知道未来的事,”路克说,“但是却不一定跟超自然有关。”
“对,我想这是很自然的事,真的——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能力,不过我还是很担心。”
“不用担心,”路克温和地说,“别忘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老是回忆往事是没用的。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迎接未来。”
“我知道,可是问题还不只是这样。”若丝·汉伯比迟疑着说,“还有一件事牵涉到你堂妹。”
“我堂妹?布丽姬?”
“是的,平克尔顿小姐也一样替她担心,她老是向我问东问西,所以我想她也很担心她。”
路克倏地转身看看山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幻想——那应该全都是幻想吧!爱尔斯华西只是对人毫无伤害的业余艺术收藏家,在这里开了间小店。
若丝仿佛知道他的想法,问道:
“你喜欢爱尔斯华西先生吗?”
“一点都不喜欢。”
“乔佛瑞——你知道,就是汤玛斯医生——也不喜欢他。”
“那你呢?”
“噢,我也不喜欢,我觉得他很可怕。”她又向他靠近了些,“有很多关于他的谣言,听说他会在女巫草坪举行奇奇怪怪的仪式,他很多朋友都从伦敦赶来参加——那些人都看起来可怕兮兮的,汤米·皮尔斯也是他的助手。”
“汤米·皮尔斯?”路克尖声问。
“嗯,他参加了入教仪式,还有一件红色法衣。”
“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三月吧。”
“这里什么事好像都有汤米·皮尔斯的份?”
若丝说:
“他很爱追根究底,什么事都想知道。”
“也许他最后知道的实在太多了。”路克绷着脸说。
若丝只听出字面上的意思,她说:
“那个小男孩实在有点讨厌,不是恶作剧就是欺负猫、狗。”
“就算他死了也没人难过?”
“嗯,我想是的,不过他母亲当然非常伤心。”
“我想她还有五个宝贝可以安慰她,那个女人舌头可真长。”
“她是话多了一点,不是吗?”
“我只向她买了一罐香烟,就好像知道村子里所有人的故事了。”
若丝难过地说:
“这种小地方就是这么可恶,每个人对别人的事都一清二楚。”
“喔,那倒不见得。”路克说。
她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他。
路克语意深长地说:
“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的一切,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一样。”
“就连……”她顿了顿,又说,“嗯,我想你说得对,可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么可怕的话了,菲仕威廉先生。”
“吓着你了?”
她缓缓点点头。
然后她忽然转身。
“我该走了,要是……要是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务必来看看我们。家母一定——一定很高兴看到你,因为你认识先父那么久以前的朋友。”
她缓缓走开,微低着头,仿佛负担着什么忧虑或困扰似的。
路克看着她远去,忽然起了一阵孤独感,他想保护那个女孩。
为什么呢?这么一自问,路克不禁感到一阵不耐烦,不错,若丝·汉伯比的父亲才去世不久,可是她还有母亲,也和一个绝对能在任何方面保护她的英俊年轻人订了婚。那么,他菲仕威廉又为什么会有想要保护她的感觉呢?
“不管怎么样,”他穿过爱许山脊的阴影下时,心里想道,“我喜欢那个女孩子,像汤玛斯那种冷酷高傲的魔鬼,实在不配娶她。”
医生送他到门口时的那种微笑又浮现在他眼前,假道学!装模做样!自以为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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