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他们大约来了二十分钟,要见哈泽德先生。我跟他们说家里人
都出席葬礼去了,并建议他们最好以后再来。可他们说不必了,他们说他们会等的。
我也拿他们没办法。于是我只好让他们进来了。”
她继续抬步走过了过道口。“他现在的状况无法跟任何人交谈。你得到那儿去
告——”
“噢,不是哈泽德老先生。他们要见的是他的儿子哈泽德先生。”
这时她明白了。他们的脸色已经告诉了她,他们那种无情的模样使她明白了她
刚才为什么会在过道口停了一两秒钟。人们,那些普通的人们是不会这样瞪着人看
的。但严厉的警探是这么看人的。这些被法律授权的人有权追寻、鉴定、询问。
这时,那根手指已经变成了一只冰冷冰冷的手,把她的那颗心捏在手心里不停
揉搓。
侦探。已经来了。这么快,这么无情,这么快的致命打击。别的日子都不来,
偏偏在今天,在这么一个日子。
那些习字簿说的是对的,课文上说过,警察是永远不会犯错误的。
她转过身,匆匆奔上了楼梯,去赶上比尔和他的父亲,快到达楼梯口了,却一
直在不停地痛苦地向上攀登。
听到她在他们身后匆匆的脚步声,比尔探询地扭过头来。哈泽德父亲则不闻不
问。不管什么脚步声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他唯一想听的那个人的脚步声是再也听
不到了。
她在比尔父亲的背后朝他做了个手势。是手指迅速而古怪地动了一下,表明这
是一件只跟他们两人有关的事。然后,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地说,“比
尔,你搀爸爸到他的房间后,我有点事要找你一下。你能出来吗?”
他跟在她后面进了她的房间,伸出手去,想从她的嘴上拿走一个空了的小酒杯。
他奇怪地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在外面着了点凉了?”
“是的,”她说。“不过不是在外面。是在这儿。就是刚才。”
“你看上去在发抖。”
“是的。把门关上。”等他关上门后,她又接着问,“他睡着了吗?”
“再过一两分钟他就会睡着的。杰茜婶婶给他多服了一些医生留下的镇静剂。”
她不停地搓着两手,似乎她想把手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拆散开来。“他们来了,
比尔。跟那天晚上有关。他们已经到这儿来了。”
不必多问一句。他就已经知道她说的“那天晚上”指的是什么了。对他们来说,
只有一个那天晚上,从现在起,只会有一个那天晚上。随着一天天晚上的不断增加,
它或许会变成“那个晚上”;只会有这一点改变。
“你怎么知道的?他们告诉你了?”
“他们根本不必这么做。我知道。”她一把抓住他外衣的翻领,好像她想把它
们从他身上扯下来似的。“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什么也不想去做。”他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有必要的话,我什么都
会去做的。”
“那是谁?”她颤抖着说,把身子紧紧靠在他的身上。她的牙齿几乎也因为紧
张而打起颤来。
“是谁?”他抬高嗓门问。
“是杰茜婶婶,”门外传来了回答声。
“放开我,”他压低声音警告说。“来了,杰茜婶婶。”
她把头探进房间,说,“下面的两个先生说,他们不能再等哈泽德先生了。”
有一会儿,一丝希望悄悄地在她抽紧的心里萌生。
“他们说,如果他不下去,他们就不得不到这儿来。”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跟你说过了没有?”他问杰茜婶婶。
“我问了他们两次,每次他们都这样说,‘哈泽德先生。’这算是哪门子回答?
他们是些放肆的家伙。”
“行,”他简短地说。“你已经告诉我们了。”
她又把门关上了。
他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用手摸着自己的颈背。然后勉强地下了决心,抖了
抖双肩,放下了衣服袖口,朝门口转过身去。“好吧。”他说,“让我去应付这事
吧!”
她跑到他的身边。“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他拿起她的手,很粗暴地把它从自己的臂上拉开,很不赞同地
说道。“让我现在赶快下去吧。你就呆在这儿,你不必卷进去。听到了吗?不管发
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卷进去。”
他以前从没用这样的口吻对她说过话。
“你还想把我当作你的丈夫吗?”他发问道。
“是的,”她喃喃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么这就是一个命令。我希望,这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是我不得不对你
下的命令。好了,听着我们不能把这事说得两样。我们必须口径一致:按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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