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都知道了。好,丫头,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
“请讲吧!”她掐紧双手。
“你哥哥来过。他的状况让我们有点担心。我不是指喝酒的毛病,酒瘾可以慢慢改掉。他吐过了,所以离开这儿的时候倒是完全清醒的。问题在他害怕的程度,从他狂野挑衅的表现可见一斑。我们不希望他为了这件捞什子的事紧张过度,而去伤害自己。你懂吗?”
“所以呢?讲下去!”
“主任牧师和你堂弟送他回家了。桑德士对这情况颇觉困扰。听好,我就直言不讳了。你当然清楚,你父亲过世以前跟桑德士说过一些话,而这些话是要绝对保密的。桑德士那时候只当你父亲是疯了。可现在他开始纳闷。也许我多虑了,但——万一——我们还是提高警觉为上。典狱长室的窗户从这儿一览无遗,这栋屋子离监狱也不出三百尺远。懂吗?”
“懂!”
“桑德士和我,还有如果蓝坡先生愿意的话也可以,会全程守望。今晚会有月亮,我们就能目睹马汀踏进那个房间。你只消走到草坪前端,就可以看个清楚。但凡有任何一点噪音、动静、或可疑的情况——桑德士和小伙子都会火速横跨草原去处理,快得连个鬼影都闪避不及。”他微笑着将手放在她肩上,“我知道这都是些无稽之谈,而我也不过是个老糊涂。可你们认识我这么久了——是吧?好了,那么,守夜几点开始?”
“十一点。”
“啊,我也这么想。好罢,那,马汀一离开地主宅邸,你就给我来电话。我们会看住他。不用说,你们绝不要跟他提这件事。我们本来是不可以干预这事的。况且他若知情,说不定会为了逞能,急于闪避我们的监视而弄巧成拙。但你倒可以建议他提着灯,找个靠窗近一点的地方坐下。”
桃若丝倒抽一口气:“我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她冷冷地说,“我早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天哪!他为什么非得去不可呢?为什么我们不能破除这迂腐的习俗,那——一
“除非你愿意丧失这整个地产,”沛恩莽撞地说,“很抱歉。但当初就是如此安排的,而且得由我来执行。我必须缴出几把钥匙给继承人——那里不只一道门。当这继承人将钥匙交还给我时,一定要亮出从金库内取得的某样东西给我看。你们就别管是什么了。这样才能证明他的确打开过那个保险柜。”这名律师再一次紧咬他的烟斗。眼白在月色下显得雪亮。
“各位,不管各位是否知情,这些事史塔伯靳小姐都知道了,”他喋喋不休,“我们就开诚布公吧。好。那么让我向大家摊开关于我的部分。在我之前,我父亲受史塔伯斯家族委托保管财产。我祖父及曾祖父也是如此。各位,我说明这些细节,免得被误会为一板一眼、专会钻牛角尖的蠢材。即使我想触法,老实说,我也绝不会违反他们这份信托。”
“这么说,让他没收这个地产算了!你想我们之间有哪一个人会在乎吗?”
沛恩急躁地打断她的话:“话是不错,但不管小赫和你觉得如何,这规炬没有那么迂啊。天哪!丫头,你难道想一夕之间变穷,同时还要沦为地方上的笑柄吗?这程序也许很傻,的确如此。可法律就是法律,信托就是信托。”他双掌拍合,发出空洞的“啵”一声,“我告诉你有什么更傻,就是你的恐惧。史塔伯斯家自从一八三七年起就没再经过那种厄运了。只因为你父亲摔下马时,刚好靠近女巫角,这并不代表——”
“别说了!”丫头难过地说,她的手在颤抖。蓝坡向前一步。他感觉喉头滚烫,气得干涩,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他心里想,只要那家伙再讲下去,他铁定马上揍他下巴。
“沛恩,你不觉得你说得够多了吗?”菲尔博士不满地咕哝着。
“啊,”沛恩说,“可不是吗。”
屋里弥漫着愤怒的气氛。大家听见沛恩咂嘴,把腮帮子上的老皮吸得贴到牙床,制造出小小噪音。他音调低沉平板地重复了一句“可不是吗!”但你知道他也感受到那股熊熊的怒火。
“各位,我告辞了,”他很镇定的说下去,“我来送史塔伯斯小姐……不不,”眼看蓝坡作势要送,“现在不要。我有机密要交代她。最好没人打扰。我已履行一部分义务,将钥匙交给马 汀·史塔伯斯先生了。其他还待办。看在——啊——我跟他们家的交情大概比在座的诸位都还老,”他扁扁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他气急败坏起来,“你们总得让我保留所剩无几的一点机密项目吧。”
蓝坡气得忍无可忍:“你刚才是说“项目”,还是说“风度”啊?”他讽刺道。
只见沛恩一溜烟儿,踉舱地往前,还翻着白眼回头瞥了大家一下。蓝坡捏了捏丫头的手,便目送他们两人走了。
“啧,啧!”停了半晌,博士出声抱怨,“不要骂他。他只是恪守他作为家庭法律顾问的职责。我担忧得无心骂他。我想通了一个道理,不过……我也不知道。每一步棋都走错了,都错了……来吃饭吧。”他自言自语,领头朝着巷子往回走。蓝坡心头快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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