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俄尼索斯之祭_E伯爵【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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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窗户大大打开,可是没有一丝风赏脸进来,握着笔的手一直在出汗。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把写了几句的论文推到一边,走下了楼。

 

  

  在起居室的窗户旁,神甫伸直了腿看书,他的头发整齐地束着,光滑的额头上连一滴细小的汗珠都没有。

 

  

  我觉得他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态,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周围总会弥漫着不可思议的平静。我想象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才能破坏这个男人固有的优雅——或许根本没有。

 

  

  “为什么不来杯冰镇红茶。”他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样子说。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在对面坐了下来,“今天怎么这么热呢?”

 

  

  “哦,大概快下雨了。”神甫望了外边一眼,“暴风雨来临之前就是这样,闷得很。”

 

  

  “可后天就是温德米尔侯爵的葬礼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到:“别担心,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况且湿润的泥土要松软一些,更适合下葬。”

 

  

  这话听上去有点冷酷,不过倒是事实。

 

  

  “葬礼过后一切就结束了。”我想到这些语气变得很轻松,“恩,可以稍稍平静一下。”

 

  

  “对,就等侦查庭做出结案通知,大家都能松一口气。”

 

  

  我不敢肯定他这样说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忧虑的什么。

 

  

  我把冰凉的杯子贴在脑门上,感觉很舒服。

 

  

  “哦,对了,内维尔。”神甫突然合上书,仿佛想起了什么,“我明天可能要出去见一个朋友,你和史丹莉太太不必等我吃晚饭了。”

 

  

  “这样啊……”我装作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他要去见谁呢?在葬礼前一天晚上,他会去见谁呢?会不会是……好奇的种子在我心脏里发了芽,我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讨厌的时候,如果神甫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或许会后悔告诉我这件事吧?

 

  

  闷热的天气酝酿的似乎不止是一场暴风雨,还有我心底的浮躁与多疑。我很想从神甫的话里找到一点可以抓住的暗示,但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却一无所获,当傍晚的一场倾盆大雨来临时,一个极其卑劣的想法突然窜上我的心头——

 

  

  为什么不跟踪他呢?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竟然啪地一下折断了手里的笔。

 

  

  上帝宽恕我,我一定是鬼迷心窍!我为什么会如此偏执?或许神甫不过是见一个普通朋友,而我没有权力去干涉他的私事。

 

  

  我庆幸自己能遏制刚才的想法,急忙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工作上;我还有很多正经事要做,这好过无聊的揣测。

 

  

  雨后的空气清新了许多,闷热的感觉一扫而空。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却感觉不到这对我的心情有什么作用。

 

  

  神甫终于出门了,我从临街的窗口看见他戴着黑色便帽的身影消失在一辆出租马车上,沿着石砖路渐渐走远。

 

  

  我却莫名其妙地想到茶会上看到的一幕——如果连查尔斯都在忽然间变得陌生,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呢?我矛盾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朵枯萎的白玫瑰的影子。

 

  

  就让自己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吗?

 

  

  不,我绝对不能这样,我必须为自己——是的,我坦率地承认,是为了解开我心中所有的疑惑——而做点什么。

 

  

  我下楼来到起居室,神甫的东西都按照他的习惯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我悄悄拿起一个黑色的记事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直到最后面,一行俊秀的字迹赫然落在纸上:“8.27日,伦敦桥东,C·K面谈”。墨迹还很新,仿佛最近才写上去的。

 

  

  我把记事本放回原位,几下穿好衣服,然后告诉史丹莉我要去图书馆,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她咕哝了几句表示不满,抱怨我们都太忙了。

 

  

  我没空安慰她,直接跳上一辆出租马车,大声叫嚷着:“去伦敦桥!如果你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我付给你双倍的价钱!“

 

  

  雨后的空气丽没有了浓雾的遮蔽,一切都很清晰。我在引桥的路旁下了车,压低帽檐朝前走。宽阔的桥面上尽是来来往往的车流,我四处打量,却没有看到那个束着黑色秀发的修长身影。

 

  

  难道我弄错了吗?他和“朋友”见面的地方不是这儿?

 

  

  不过几分钟后这种焦虑就消失了;我在一盏老旧的路灯下发现了神甫,一个戴着黑色礼帽,遮住了上半边脸的高个子男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便缓缓下了桥,朝下游走去,而我则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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