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先找个地方停车。”我觉得这些话并不适合一边开车一边听。
我想了一下,决定往南走。我在古川桥往右拐,然后从清正公前进入目黑大道,很快就看到了一座象牙色建筑物,那就是东京都饭店——跟樱约好见面的地方。因为不是在公开场合谈论的话题,所以我们没进饭店。我把车开进停车场,不关发动机,开着冷气,拉起手刹车。这样做虽然对地球环境有害,但此刻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转身盘腿坐在驾驶座,抱着椅背,面向后座上的爱子:“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来路不明的东西,随后又发现用途不明的巨额支出,以后呢?”
“真是个叫人伤脑筋的爷爷,再乱花钱也该有个限度嘛。不过人都走了,再怎么责备他也是无济于事,就算爷爷用5千万买了几年痛快日子吧。就在我们打算了结这件事的时候,保险公司打电话来了。”
那是一个奇怪的电话。
“请问,久高隆一郎先生是羽田仓库管理公司的职员吗?”
接电话的是夫人:“久高隆一郎去世时已经退休,原来在庆长产业公司工作。”
听奶奶这么一说,保险公司的人又说了一些奇怪的事。
“大田区的羽田仓库保管公司于今年7月3日,跟我们公司签订了法人合同,被保险人是该公司职员久高隆一郎先生。死亡保险金是800万日元,保险受益人是该公司。4天前,该公司提出了接收800万日元保险金的申请。”
夫人问对方是不是弄错人了,对方说出了久高隆一郎的住址和出生年月日。夫人说没错,不过自己的丈夫跟羽田仓库保管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有一种可能性是:以前有过生意往来的公司借用久高隆一郎的名字投了保,可是问过儿子之后,儿子说他的记忆中没有这样一个的公司。
后来,保险公司又来电话说,羽田仓库保管公司是个空头公司,不仅没有登记,保险合同上的联系地址也只是个私人信箱。
不久,又有两家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询问同样的事,而且这两家也说被保险人是羽田仓库保管公司的久高隆一郎,保险受益人也都是该公司,保险金额也都是数百万日元。
“虚构一个公司,随便找个人冒充这个公司的职员,公司作为受益人替这个职员投保,等职员一死,就去领理赔金,然后逃之夭夭。”阿清扳着手指头为爱子的述说做了总结。社会上本来就有很多公司为职员投保,万一发生意外,就用保险理赔金充当给家属的抚恤金。
“最近因为诈骗理赔金的事件很多,所以保险公司也提高了警惕,特意给我家打电话确认。”爱子补充说明道。
“保险公司了解到久高隆一郎先生不是那个空头公司的职员后,就不会支付理赔金了吧?”我提出了一个极其单纯的问题。
“是的,没有支付,以诈骗理赔金未遂结案了。可是,爷爷死了。肯定是有谁替他投保以后,又杀了他。”爱子抹着眼泪说。
“你所说的谁就是蓬莱俱乐部吗?”
“我只能这么认为。”
“但是,站在蓬莱俱乐部的角度来看,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久高隆一郎先生呢?诈骗保险理赔金,还不如让他活着,继续让他买东西获利更大。就算理赔金拿到手了,总共也就是两千万左右,可是活着的话骗来的钱可能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实际上不是已经轻而易举地骗了5千万了吗?”
“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警察总有一天会把真相调查出来的吧?”
“我们没有跟警察说破第三者投保的事,因为开始的时候没说,现在也只是怀疑,更重要的是家里不想把事情闹大。”
“噢,原来如此。可是,爱子,你怀疑的不是蓬莱俱乐部吗?不管羽田仓库保管公司的背后是不是蓬莱俱乐部,久高隆一郎先生是在被人借名投保以后被撞身亡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应该要求警察调查真相啊。”
“学兄,”阿清插嘴说,“策划诈骗保险理赔金的罪犯跟肇事逃逸的罪犯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嘛。”
“你说的不错,策划者和执行者不是同一个人,这是常有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某人策划诈骗保险理赔金,等合同签好了,正在计怎样如何杀死被保险人的时候,被保险人却突然由于其他原因死了,是被一个跟诈骗保险理赔金的人毫无关系的人撞死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两个独立的事件?”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性,车祸是家常便饭,何况死者又是个行动不利索的老年人。”
“话是没错,但不会比嫌犯是一伙人的可能性高吧?”
“就算比较低,也不能无视这种可能啊。警察为了抓获肇事逃逸者,总不能把蓬莱俱乐部扯到一起吧?而且一位曾经被社会公认的有才干的企业家被诈骗集团当傻瓜耍了,这种事是很难公诸于世的。”
爱子听了阿清的话,频频点头。
“就算是诈骗未遂,但是有人策划了诈骗保险理赔金,这是不争的事实!难道我们就闭起眼睛来,装作没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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