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我竟然得了肺癌。不过,我只觉得倒霉,一点儿都没觉得害怕。治疗癌症要花很多钱,还要花很多时间。谁也不会可怜我上了年纪免费给我治病,那样的话,怎么能继续给千绘寄钱呢?
我并没有想过永远给那孩子寄钱,只不过想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帮她一把,帮到她20岁成人。等她长成大人,我就不给她寄钱了。
可是,如果我住院治疗肺癌,就不能继续给千绘寄钱了。就算肺癌能治好,等到出院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是大人了,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一开始我就说,我所面临的不是我的病能不能治好的问题。
老师,给您添麻烦了,可我还有一件事不能不求您帮我办。
桌子上不是还有几个信封吗,其中有一份人寿保险,那家保险公司不要医生的健康诊断证明,我就急急忙忙地加入了。受益人是千绘,总共大约有1千万,虽然说不上是一笔巨款,但总比没有要好一些吧?我想拜托您把这笔钱送到千绘手上。原谅我就这样把此事委托给您了,请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至于我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想区政府会安排把我的尸体火化的。还有一个信封里装着20万,作为火葬费,如果花不了,也请您转交给千绘。
老师,没想到喝酒的时候一句闲谈,彻底改变了我人生最后阶段的生活。如果我当初没让您去看看千绘过得怎么样,我也不会有今天。这就是命运,是上帝安排好了的。
一年来,为了女儿,我节衣缩食不惜粉身碎骨,虽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但我觉得过得非常充实。来东京50年也没干出个人样儿来,但我觉得我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总算干了一件大事,可以挺着胸脯回老家去见我的父老乡亲了。这全都是因为老师您替我看了千绘,才让我尝到了成功的滋味。人生啊,真是不可思议。
老师,认识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您的友情给我带来很大的快乐,谢谢您!
“老安啊老安,你好傻呀!你怎么这么傻呀?”我把信揉作一团攥在手里,重复着同一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大结局
24
“怎么会呢……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我就像一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坐在蓬莱俱乐部总经理的皮椅上,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这里怎么会有老安的保险呢?安藤士郎早已不在人世,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我忽然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掏出来一看,都是保险合同!人寿保险,伤害保险……一共是4份。我的脑子混乱极了。老安是在他自己家里上吊自杀的,而且是我亲眼看见的,安藤士郎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买保险了!
莫非是以前买的保险?也不对!老安把身后事全都委托给我了,保险金是我交到千绘手上的,老安自杀的理由是为了帮助处于困境的女儿,如果还有别的保险,应该一起交给我来处理呀!
要不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买的保险,连老安本人也忘了?可是看看手上的几份保险,都是最近的,甚至有一份是今年10月的,也就是这个月的。
给死人买保险干什么?不,死人是不能买保险的!我的脑子更混乱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蓬莱俱乐部啊!是为了骗取保险理赔金杀死了久高隆一郎的蓬莱俱乐部啊!
难道一年前安藤士郎的死也跟蓬莱俱乐部有关系?难道那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蓬莱俱乐部
久高隆一郎
诈骗理赔金
东京都港区白金
安藤士郎
保险合同
羽田仓库管理公司
2002年10月
一个接一个语句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又沉没下去。
羽田仓库管理公司!对了,如果安藤士郎的保险受益人是羽田仓库管理公司,就可以间接证明久高隆一郎的死是一起诈骗保险理赔金的杀人案!
“啊!”安藤士郎的保险受益人果然是羽田仓库管理公司!
我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当时我精神上所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惊愕,混乱,困惑,茫然,恐慌,眩晕——海啸般一波有一波涌上来,整个把我给吞没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纷乱思绪。
就在这时,第二轮冲击波又来了。
“这个小偷够文静的呀!”黑暗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头顶上闪电似的闪了几下之后,房间里所有的日光灯都亮了。
我用手遮着眼睛,雪亮的灯光晃得我什么都看不见。
“真是个找上门来送死的傻蛋!”村越把肩膀靠在屏风上,用嘲笑的目光看着我。
25
“本来我想对你说句欢迎光临,可你搅了我的3连休,我很生气喔!”从村越身后转出来的另一个男人说。
那人看上去岁数比村越大得多,大概有三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他嘴上虽然说很生气,但不像村越那样疯狗似的狂叫,表情比较平和。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但一时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在这个房间里,也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喂!站起来!那不是你坐的地方!”村越凶恶地吼道。
“算了算了,让他多坐会儿吧,留个纪念嘛!”小个子说。这么说他就是蓬莱俱乐部的老板吴田勉?没见过他在这把皮椅上坐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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