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共济会本身并不反对天主教,却被当今皇帝法兰兹二世列入管制,因为害怕它会激起中产阶级的民主运动。
“可是,路德维希,不只他没有坟墓,莫扎特也没有啊!”
“的确……”
随着典礼开始的进堂咏【注】响起,萨利耶里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注】“安魂弥撒”是天主教会为追悼亡者举行的弥撒。仪式复杂。有十一项用唱的。历代有许多作曲家为“安魂弥撒”的经文谱曲。称《安魂弥撒曲》或《安魂曲》。其中唱的经又依序是:进堂咏、垂怜经、光荣经、阶石经、继抒咏、信经、奉献经、圣哉经、赞美经、羔羊经、领主咏。)
“上主!求您赐给他永远的安息……以永恒的光辉照耀他……”歌声响起,正是莫扎特的《安魂曲》,我的眼光在少年与女高音混合的圣诗班中搜寻赛莲的身影。当我发现她站在最前排独唱者的位置时。不知为什么突然产生一股怀旧的感觉。
“您知道菲理斯的孩子后来怎么了吗?”
“嗯。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就在那里。唱女高音呢。”我话中带笑。斜眼着萨利耶里说。他的脸上浮起一层冷冷的薄霜。
“以莫扎特的曲子送葬,海顿不知做何感想。连天公都不作美呢。”
屋外啼哩哗啦下起雨来。雷声由远而至。闪电也不时从礼拜堂的窗子透进来。
“那天也是这样吧。”我问。
“哪天?”
“莫扎特出殡那天。听说在史提芬大教堂的苦像礼拜堂接受最后的祝福后,遗体沿着蓝史特大道,运往圣马克斯公墓,到了史图本图尔桥附近时,突然风雪大作,结果送葬的人只好纷纷打道回府,让载着灵枢的马车继续前行,好不容易到达公墓区,草草将遗体埋在共同墓就了事了。听说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埋在哪里。”
“不对。当天没下雨也没下雪,只有刮风。傍晚开始,突然刮起一阵狂暴的西南风。”
“原来如此。”
住过维也纳的人都知道。维也纳下雪还没关系,但刮起风来,在街上可真寸步难行,所以当时大家才会打道回府。
平日为了避免石砖路上的灰尘随风乱舞,水车固定每天早上七点和下午三点在市内洒两次水。洒水前,史提芬大教堂会敲响一号钟,警告路人让路给水车。
某些街道马车往来频繁,如果再碰上冬季没有洒水,一刮起风。满天的尘埃不但让路人睁不开眼睛,恐怕连呼吸都有困难。
“即使如此,也埋得太仓促了吧。”
“医生诊断他的死因是急性粟粒疹热。那是一种流行性疾病。大概是怕传粱,所以就匆匆忙忙把他埋了。”
到了致悼词的时候,萨利耶里离席向前走去。
我看着没有安放海顿遗体的空石棺。实在无法从心底发出哀思,只能呆站在一旁。
海顿五月三十一日便已过世。并于两天后在古恩本多夫教堂举行追思礼拜夜。安葬在芬多诗多均公墓,但因战乱,消息不通,维也纳到今天才为他举行追悼会。
维也纳各界名士致赠的各式勋章围绕在空棺四周,棺木上覆盖着的花束,多到令人不禁怀疑维也纳哪来这么多花。花朵发出的香气。和随着雨声飘进来的霉湿空气,充斥整个礼拜堂,我越来越想离开,但淋雨对耳疾不好,我决定继续忍耐下去。
《安魂曲》终于在与会者齐声合唱的“痛哭之日”的“阿门”声中结束。
这首曲子的继抒咏最后一部分的开头八小节,成为莫扎特的绝笔。之后全由他的弟子法兰兹·克萨维尔·苏斯麦尔代笔完成。
追悼会迟迟不结束,害我不能离开,饿着肚子让我的脾气越来越坏。
追悼会十点开始,等我走出教堂时,己经下午两点了。演奏会举办在即,我必须到维也纳河畔剧院看看练习的情形,不过去以前得先填饱肚子。
“我们一起走。”有人从后面抓住我的手臂,“您要去吃饭吗?”——是赛莲。
“倒是你。你不应该在外面游荡。快回家吧。”
赛莲毫不理会的把我拉到一家餐厅的露天座前坐下。雨刚停,桌面还很潮湿,她把外套当抹布擦将起来。
我从侍者手上接过莱单,越看越有气。
“这算什么?维也纳的人每天非吃这么多不可吗?好像人生除了吃就什么都没有了。跟猪没两样!”
“当然!”
我嘱咐侍者把小牛肉烤熟一点,然后一面轻松的品酒,一面等待上菜。
“这酒可真差。早知如此。刚才崔克要送我酒时,收下就好了。”
“您很讲究酒吗?”
“不作曲以后。我打算去卖酒。”
“您总喜欢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吗?”
“也得看人。”
“我的父亲……菲理斯对酒也很有研究。他还把酒用在治疗上。酒精好像冶疗肺炎、败血症、伤寒都相当有效。我们家还有很多他写的研究论文。”
“论文是不能裹腹的,还是你母亲就靠那些东西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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