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六!”泽维尔夫人像是岔了气;她的眼睛几乎要从那深深的眼眶中蹦出来。
“是的,夫人,一张黑桃六,”警官说着,还带着某种满足感看着她,“让我们做个小小的猜测。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你们看,纸牌是从他桌上拿的;所以这不是指纸牌的所有人。注意,他并没有用完整的一张纸牌,只是一半。这说明这张牌本身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意义只在于这半张牌,或这半张牌上的东西。”
埃勒里目不转睛。这里是有些可以联想的东西。就是一头老狮子你也可以教它一些新花样。他心里暗笑。
“在这件作品上,”警官继续说下去,“有一个数字6,纸牌的边沿上还有一些——你们叫它什么?”
“花色,”埃勒里说。
“花色是黑桃。黑桃对你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黑桃?”博恩斯舔舔嘴唇,“我倒是爱吃桃子……”
警官笑了:“别把我们引到神话世界里去。那就不着边际了。不,他决不是指你,博恩斯。”
“这个花色,”埃勒里直截了当地说,“如果真有什么意味的话,我想,是指死亡。你们也都知道,历来如此。”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缝,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父亲身上。
“是的,就算它有所指也不是什么主要的事。重要的是这个数字6! 6这个数字对你们中的谁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们全都看着他。
“显然没有,”他笑道,“好吧,我也不认为有。作为一个数字我也看不出它对在座的有什么提示。也许在那些描写秘密社团或黑社会什么的侦探小说里还有点意思,但不是在真实生活里。好吧,如果它作为数字不代表什么,那它作为一个单词呢?”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代之以冷酷无情,“泽维尔夫人,你有一个中名,对吧?”
她一手捂嘴:“是的,”她声音微弱地说,“伊塞尔。我们娘家姓。我是法国人……”
“萨拉·伊塞尔·泽维尔(Sarah Isere Xavier) ,”警官严肃地念着这三个单词。他把手伸进衣袋,拿出一张装帧精美的私人信笺,上方用花体印着三个大写字母,“我在楼上大卧室的桌子上发现了这张书写纸,泽维尔夫人。你承认这是你的吗?”
她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是的。是的。但……”
警官把纸举高,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得到。三个首写字母是:s l x (6)。他放下手臂趁前几步:“泽维尔医生在他一息尚存之际指控slx谋杀了他。当我想起你姓名的缩写是six时我已心有所悟,泽维尔夫人,你看该不该以谋杀亲夫的罪名逮捕你!”
就在此时,大家都听到厨房里传来弗朗西斯那开心的笑声。卡罗夫人面如死灰,右手放在胸脯上。安·福里斯特发抖。霍姆斯医生惊奇地看着那位高个的女人带着难以置信、恶心憎恶、怒气冲天的表情在众人面前摇晃。马克·泽维尔好像变成一座坐姿的石雕,只有面颊上的肌肉还在动。
博恩斯像神话中的复仇人物一样挺立着,得意地盯着泽维尔夫人。
警官厉声道:“你知道你会因丈夫的死而继承大笔的财富,不是吗?”
她向后退了半步,粗声喘息着:“是……”
“你一直妒忌卡罗夫人,不是吗?疯狂地妒忌?你不能容忍他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谈你认为的情,说你想象的爱,不是吗?——而他们所谈的全都是关于卡罗夫人的儿子!”
他步步紧逼,那灼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一个面如土色的复仇女神。
“是的,是的。”她喘息着又退了一步。
“当你昨晚尾随卡罗夫人下楼,看到她进了你丈夫的书房,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你又妒忌又愤怒,不是吗?”
“是的,”她耳语道。
“你进去,从抽屉里拿出左轮手枪,射击他,杀了他,谋杀了他;是不是,泽维尔夫人?是不是?”
椅子的边沿挡住了她的退路。她踉跄着跌坐在椅座上。她的嘴在无声地动着,活像玻璃鱼缸里的鱼。
“是的,”她小声说,“是的。”
她凝滞的黑眼睛向上翻了翻;然后惊恐般地抖了一下昏了过去。
10 左和右
这是个可怕的午后。阳光出奇的毒。它把威力都施展在房屋和石头上,让人们觉得室内和户外都不舒服。他们像现形的幽灵般在屋里走动,很少谈话,甚至怕见面,肢体的倦怠和衣服上的潮气都给他们带来生理上的不快,连带得精神上也烦躁到极点。那对孪生兄弟也没力气折腾;他们安静地独坐在阳台上,圆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长辈。
昏过去的女士在霍姆斯医生和福里斯特小姐的照料下已恢复知觉;让人吃惊的是那位年轻女士,她在受雇于卡罗夫人之前作为训练有素的护士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男人们把身体变得异常沉重的泽维尔夫人架到了楼上那间已没有主人的主卧室。
“你最好给她服点药,让她睡上一会儿,医生,”低头俯视着死气沉沉但仍不失优美身段的女人,警官考虑周全地说。他的目光中没有喜悦,只有悲哀,“她属于那种神经质的类型。有一点情绪波动就可能失去控制。她醒过来也许会自杀。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可怜的人……给她用些镇静剂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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