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的与会者从云中浮了上来。大家一个挨着一个,结成了一个环形。距离保持在车和车即将要接触到的程度,大家的脸都可以清楚地看到。
与犀川在菜单上选择的成员完全一样。
和本人样子不一样的只有延太君模样的仪同世津子和乒乓球模样的芝池和西之园本部长。
“在日本,一起玩儿的时候,常说把我也混进去吧。”犀川突然说,“‘混’这个动词,在英语中是mix(译注:混杂,搀和)。这原本是用于表示把液体放在一起的词。在外国,特别是欧美,人们希望加入他人的时候,用join(译注:结合,连接)。不是混杂,而只是连接……也就是说,日本是液体的社会,而外国是固体的社会。日本人,每个个体都是液体。是流动的,所以本能上有一种要与社会浑然一体的欲求。而在欧美,每个个体是固体,所以决不会混杂在一起。无论再怎样聚集,也必定作为一个零件独立存在……就好像土制的日本建筑和砖制的西洋建筑一样。”
“您的话很有趣,犀川老师。可您是为了说这些话,才把我们聚集在这儿的吗?”弓永医师说,“我想先知道这个集会的主旨……”
“这次集会……”犀川说,“是为了和真贺田四季博士再见一次面。”
“你说什么?”水谷说。他在这个世界除了脸部都很苗条。“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吧?”
“真贺田四季博士……”犀川叫道,“您能出来吗?”
不知从哪儿传来引擎的声音。
“上边!”萌绘举起右手指着。
全体成员都向上望去。一台白色的车从他们的上空缓缓下降。它直接降落到了全体会员围成的环的中心,静止下来。然后,为了看清全体与会者的脸,缓缓旋转。坐在上面的是真贺田四季女士。
“这是什么玩笑!”水谷声音显得很粗暴,“使用真贺田女士的数据,然后显示出她的头像……很好玩儿吗?住手吧……恶俗的玩笑……”
“水谷先生……”真贺田四季面向水谷的方向停住了。她的声音很柔和。“您送给我的白熊玩具,现在还在我床上呢哦。”
水谷沉默了。
“虽然已经很旧了,不过我最喜欢它……还从没有向您表示感谢呢……都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娃娃,我洗过好几次了啊。”
“四季小姐……”水谷的声音颤抖着,“您是……四季博士吗?还活着……为什么?……”
“弓永医生……”真贺田四季转过弯转向弓永医师一边,“夫人呢?”
“啊……那个,内人在睡觉。”弓永语无伦次。
“夫人对道流太好了。谢谢她了。”四季轻轻地低头,“请代我向她问候。”
然后,真贺田四季转向新藤裕见子一边。
“婶婶……”四季慢慢地说,“在婶婶医院玩的时候非常开心。护士们都很好。和我玩捉迷藏……还有……在长长的走廊里把玻璃球从一头滚到另一头。您还记得吗?”
“是的……真的是……四季小姐吗?”新藤夫人的声音也颤抖着。
“比起爸爸,比起妈妈,婶婶要温柔多了……”四季继续说,“我只有婶婶一个人了……”
真贺田四季稍稍转向一旁。
“望月?”四季说,“好久不见了。”
“是的,小姐。”望月紧张的声音。他标志性的棒球帽没有戴。
“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是吧?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你还好吗?”
“是,托您的福……”望月低下头。
真贺田四季慢慢地旋转。她在萌绘那里停下来。
“西之园小姐。和约定的一样,我们又见面了。”四季声音很有弹性,“那次也和犀川老师在一起……”
四季缓缓看着犀川的方向。
“真贺田博士……”犀川说,“由我解决您的问题,这也在您的计算之内吗?”
真贺田四季笑了。“您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急性子……”
“是,我是纳米级的急性子……”犀川努力地开玩笑。
“西之园小姐……”四季看着萌绘说,“7是孤独的那个故事,你和老师说了吗?”
“说了。”萌绘回答。
“B和D的事情呢?”
“啊,那个没说。”萌绘摇头,“因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么……”四季看着犀川的方向,“那么,犀川老师没有用我留下的钥匙,就打开那扇门了……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如此……”犀川说,“要是我知道了那个,可能早一个小时就明白了。”
“真有自信啊……”四季笑着说,“和我想像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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