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家出了大事,你知道么?
马桂英出来至今,压根就没正眼看过这帮人,她眼里只有她脚上那双布鞋,看起来还是双新鞋。
大娘,今天很多人中毒了,我们是来找出坏人的。张爱华说。
马桂英突然咭咭笑了两声,马上又沉起嗓子说,没有坏人,只有妖鬼。
什么是妖鬼?郭锋很有兴趣。
马桂英的视线离开了她的鞋,浑浊的眼睛张望着夜色笼罩下的山峦,然后伸出手指指远山说,那里来的,妖鬼,住这屋子啦。
这时候,马亮在另一边房门口叫了一声,郭局,你过来一下。
马亮引导郭局长进了屋,首先指指床对面一个小门说,郭局,这个小门穿过去是一间小杂屋,小杂屋也有个小门,通到客厅,就是煮饭的那上屋。
嗯,继续。
刚才我们在床头,就是这扇墙壁上,有一些白色颗粒,小伟在收集,我想连夜送回去检验。
嗯,好的,还有其它收获吗?
暂时没有了,哦对了,你看这墙上。
手电筒在墙上照出了一个圆圈,上面画了些奇怪的图案,线条是明黄色的,画得很粗劣,却也很流畅。
是新画上去的。马亮分析说。
其它地方还有吗?
没有,马亮把手电在周围转动,的确没有再发现类似图案了。
你看它象什么?郭锋指的是图案。
象人形,又不太象,是土家族文字吗?
土家族没有文字,只有语言,郭锋对土家族有过一定的研究,这是当刑侦员的积累。
应该是某种图腾,或是符号,你看看,它们有个规律,一个小圆圈,旁边有一些小点,然后有一条长线象河流一样弯蜒下来。
不会是蝌蚪吧,呵呵,生殖崇拜,马亮自己都觉得好玩。
郭锋摇摇头,说,我倒觉得象灵魂升天,有些诡异,我从没在土家族的服饰或艺术品上看到过这些图案。
不管怎么说,如果墙上的粉末证明是毒品,那老太太嫌疑可大了,她完全有机会从小门穿过去投毒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是啊,郭锋点头说,本来最有机会投毒的人,也就是刘翠花的表妹刘桂芳,她是唯一众所周知接触过米饭的人,可是她却也中毒身亡。
刘桂芳也没有动机,表姐刚给她介绍了好对象,生活正充满希望呢。
那马桂英有什么动机呢?郭锋皱起眉头问,死的大多数人是无辜的村民,里面还有她唯一的小孙子。
马亮摇摇头,他也无法推测出来。
我们去接触接触马桂英吧。
四、嫌疑人马桂英
马桂英,女,土家族,现年六十七岁,文盲。
你婆婆身份证也没有吗?
没有去办,村长倒是说过几回,不过她一辈子不出山,办了也没用,还要花钱。刘翠花解释说。
马亮记录着,又问,你能给我详细说说你婆婆的事吗?
刘翠花点点头,一会又说,我让朱向发和你们说吧,我其实也不太了解,我们没有住一起。
一直没有住一起吗?
是的,我婆婆在四年前就和公公分居了,我们和公公住一起,她跟我小叔朱向贵住。
朱向贵呢?父亲死了也不来吗?
他到城里打工去了,走了两年,有时寄钱回来,也是三十五十的,反正人是一直没有回来过。
钱是寄给你们吗?
是的,寄给我丈夫朱向发,他收了钱就分成两份,一份给婆婆送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婆婆这四年有两年是独居吗?
刘翠花有些尴尬,说,是的,她不愿意和我们住,我们是昨天才把她接过来参加葬礼的。
为什么?
四年前发生过一件事,她就不再和我公公住一起了,相当于这个,这个离婚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
我婆婆以前是个神姑。
(神姑是农村特有的一种职业,负责将鬼神的指示与村民们传达沟通,相当于神界与人界的接线生或邮递员,中间赚点通讯费。)
郭局注意到了,马桂英紧紧捂在怀里的布袋上面有和墙壁上相同的图案,他饶有兴趣地问,马老太,这图案很漂亮,是你缝的吗?
马桂英听了索性将布袋翻过来,将有图案的一面压到下边藏起来。
张爱华示意郭局长让开,由她来和马桂英沟通。
马桂英的语言虽为普通话,但是带了浓重的土家族语言风味,在转换的过程中,语法比较费解,张爱华的谈话就尽量采用选择题。
马大娘,你要信任我们,今天你的孙子也中毒了,你也很伤心吧。
嗯。
你喜欢你的孙子吗?
嗯。
你觉得谁会这么恨你们家呢?
嗯嗯。
马大娘,你要的咸蛋买回来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郭局和马亮,张爱华走到一边,嘴里塞着鸡蛋,临时开个碰头会。
马亮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张爱华说,怪不得,我看到马桂英的手不象一般农妇粗糙,原来是个神姑,不用干农活。
郭锋关心的是马亮有没有找出些什么动机出来。
马亮说,我们只知道马桂英从小是个孤儿,父亲早死,母亲改嫁后又死,三岁即由继父带大,据说没少吃苦头,继父是个神棍兼神医,文革的时候治死过两人,后来给枪毙了。马桂英接了衣钵,有几年干得挺火,带着小儿子朱向贵窜走三乡八里,不知何故,四年前朱有田,就是棺材里躺的那位,他突然在马桂英起坛作法的时候,跑去揭穿了马桂英的把戏,从此一家人决裂,朱有田与大儿子朱向发同住,马桂英与小儿子朱向贵同住,朱向贵一直未婚,在家闲居了两年,眼看旧业操不下去了,在两年前外出打工,一直未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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