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吗,我告诉过你,讴歌翻了以后是这家伙把我送回了家。”车是自己翻的,我的用词都在极力表明翻车这事儿我一点责任也没有。
“海豹突击队?”
“特种部队,都差不多。那个家伙,他可真行,他是乔迪和别的家伙梦寐以求的那种人。那帮人总想故作凶悍,坐在亚隆牌儿办公椅里,高谈阔论什么‘狗咬狗’,‘干掉竞争对手’。只有他是真格的,他真杀过人。”
我意识到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了她,除了几个小时后要跟乔迪面试这件事。为了这个我焦虑不堪,我不想告诉她,她只会让我更加紧张。
“别忘了,克雷格和苏茜今天晚上会准时来吃晚饭。”
“今天晚上?”
“我跟你说过一千遍了。”
我呻吟着叹了口气,“他们要待多长时间?”
“只待两个晚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两个晚上?”
“为什么他们要来波士顿?洛杉矶不是上帝的国度吗,克雷格一直这么说。”
“他刚刚入选了哈佛大学校董事会,明天是他参加的第一场会议。”
“他怎么能进哈佛大学校董事会?他现在是好莱坞的人,可能早就把哈佛领带丢了。”
“他不单是哈佛的杰出校友,还是个重要捐献人。人们很看重这个。”
苏茜遇见克雷格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光蛋作家,在《三季刊》、《犁头》这样的杂志上发表过几篇小说,曾经在哈佛大学教授过说明文写作。他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可苏茜没准就看上了他这一点。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肯过穷日子的人,而他很快就承认在文学界永远也不会有出人头地那一天了。所以他们搬家到了洛杉矶。在那儿克雷格的哈佛室友带他兜了一圈,然后他开始写连续剧了。最后,他得到了给《人人都爱雷蒙德》作编剧的活儿,开始赚大钱。后来,不知怎的那个节目越来越火,他也一夜之间成了百万富翁。
如今他和苏茜在圣巴思岛与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一起度假。苏茜会定期跟凯特透露些内部消息,说哪位电影明星是同性恋,哪位进了戒毒所。他们在荷尔摩比山豪华区有栋房子,几乎每天都出去和名流明星们共进晚餐。他从不忘了跟我炫耀这个。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苏茜要带伊桑在波士顿逛逛,去自由步道那样的地方看看。”
“她真的要去,不会吧?伊桑不会到保罗?里维尔博物馆去,倒是没准儿会看看塞勒姆巫师博物馆。我想他们没把伊桑真要去的那些鬼地方告诉你。”
“我没求你别的,只要你对他们好点儿。你和伊桑很谈得来,这我还很难理解,但我非常谢谢你。”
“为什么他们非得住在这儿?”我说。
“因为她是我的姐姐。”
“你知道他们只会来抱怨浴室和浴帘有多糟,抱怨浴头里的水老是会喷到地板上。他们会说我们的咖啡机档次太低,说为什么我们没有Peet’s咖啡店那种苏门答腊咖啡豆……”
“你不能因为这个责怪他们,杰森。他们只是习惯了更高的生活水准。”
“那样的话他们最好还是住四季酒店。”
“他们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她坚定地说。
“我猜克雷格是需要偶尔跟小人物们混混,找找优越感。”
“太有趣了。”
我走向了谷物储藏柜,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低热量、高纤维,但是难吃透顶。我搜寻了一番,有“Fiber One”和“Kashi Go Lean”两个牌子;另外还发现了一些长相难看的木条盒子和亚麻布条儿。“嘿,亲爱的,”我背对着她说,“你浏览过房地产了?”
“你在说什么?”
“在电脑上。我注意到你上过一个房地产网站。”
她没回答。我选择了一个令人作呕程度最轻的盒子——这是个艰难的决定,然后极不情愿地把它拿到餐桌上。冰箱里只剩下脱脂牛奶了,脂肪含量甚至不足百分之一。我恨脱脂牛奶,牛奶这东西不应该是蓝色的。我把装牛奶的纸盒也拿到了餐桌上。
凯特正盯着她的咖啡杯子,手里拿着一支汤匙搅着咖啡——她还没往里面加过任何东西。“你总得给一个姑娘做梦的权利,不是吗?”她那维罗妮卡?莱克式的多情嗓子终于发话了。
我为她感到歉疚,但是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事实是,我根本无言以对。她嫁给我的时候一定怀着很大的期盼。
我们是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当时我们俩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新郎是我的大学联谊会“DKE”里的兄弟,新娘是凯特在埃克塞特大学的同学。凯特大三的时候,因为家族破产,被迫从埃克塞特大学退学,转而去上哈佛,在那儿靠助学金度日。跟所有的WASP(祖先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新教徒)一样,她家里竭力掩盖凯特的家庭背景。但是最后真相还是大白于天下——波士顿有些建筑上刻有她家的姓氏。她不得不忍辱负重到韦尔兹利的公立大学上完最后的两年。(与此同时,我,一个伍斯特城的毛头小子,成为家族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我的父亲是个金属片工,而我上大学之前根本不知道私立学校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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