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达迪公司的这群家伙实力平平,球运也实在不怎么样。米达迪是一家生产半导体芯片测试设备的公司,员工都是些精力过剩的家伙,每周的垒球赛是他们发泄多余精力的时候。但今天显然不是他们享受比赛的日子。
到了第四局,特利弗又击出了一个球,但他的球棒从手里脱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红土场上。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球棒被撞成了两半儿。扣在棒身上的棒头掉了出来,叽里咕噜一路滚到了内场。看到这一幕的球员全都笑了起来,其中还包括特利弗本人。球飞得很远,外场手们拼命地追了过去。特利弗开始跑垒。有一个米达迪的球员把滚过来的棒头捡了起来。
他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还拿在手里掂了两下。“伙计,”他说,“这玩意儿很重。过来看看。”
他把棒头递给另一个米达迪的球员,这个人我记得好像是一个电子工程师。工程师也像他的队友一样握在手里掂了掂。“哦,伙计,好像有人把铅坠之类的东西焊在球棒里面了。难以置信。”他走到另一截球棒前,把它捡起来,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挥手叫队友们过来。
“嘿,”其中一个喊道,“这个球棒做过手脚!”
特利弗胜利地上了垒,连气都没怎么喘。他走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乱子。
“你们的球棒改造过!”另一个米达迪队的球员喊道。
“什么?”特利弗说,几个大步跑到那群人跟前。
我们队坐在板凳上的队员也站了起来,跑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把棒子里面让机器修过,要不就是在车床上弄过。”工程师说,“知道那种德尔麦牌儿的工具吧,就是靠那个弄的。你们看,这儿有磨过的痕迹,我看不是石墨就是树脂。再来看看塞在头里的铅条。”
“嘿,这不是我干的!”特利弗辩驳道,“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弄。”
“也许他不知道。”另一个米达迪的队员瓮声瓮气地说,“但是他可以把球棒送给会修的人,让他们给他弄。”
“绝对没有!”特利弗喊道。
“判你们输。”工程师说,“这场比赛要判你们输。规则就是这么说的。”
“怪不得Entronics的人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瓮声瓮气的人说,“原来他们作弊。”
米达迪的人坚持要把我们所有的球棒都检查一遍,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出问题的球棒只有特利弗的一个。显然,他的球棒里的支撑板用车床打磨过,使得棒头儿的分量增大,从而像工程师所说的,发生了蹦床效应,击起球来易如反掌。
但特利弗可不准备就这么任人宰割。他穿了一条百慕大长短裤和一件T恤衫,T恤衫上印着“生活是美好的”几个字。他的腿上戴着护膝,脚上蹬了一双崭新的白色阿迪达斯鞋,头上还是反戴着那顶褪了色的红袜队球帽。他辩解说这辈子也没在运动场上作过弊,将来也不会,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弄那玩意儿。
很难说有多少人相信他的话。我听见法斯蒂诺对莱塔斯基说:“连一场公司垒球比赛都要作弊,这家伙可真够争强好胜的。”莱塔斯基非常敏感,他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星期四他跟着特利弗和加里森打了一回篮球,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现在,正如他自己说的,不能表现出任何倾向。
“这事儿可能是那样……”特利弗说,“也可能是……”
他看见了科特。“是这个混蛋干的。”他的声音尖了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给我搞鬼了。”他用手指了指我,又指向了科特,“这两个人是一伙儿。他们在这儿搞他妈的白色恐怖,你们没注意到吗?”
科特迷惑地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身朝停车场走去。我跟在了他的后面。
“怎么回事?”走到了那群人的听力范围之外后,我说。
“你不会认为那是我干的吧,是吗?”
“不,我觉得是你干的。”
这时特利弗追上了我们,跟我们并排走在一起。他说话很快,但很清楚。“你是个有趣的家伙。”他指了指科特说,“一个藏着很多秘密的家伙。”
“是吗?”科特冷冷地说,他并没有加快脚步甩开特利弗。已经到了傍晚了,有人开了停车场的钠灯。车子在惨黄的灯光中撒下了长长的影子。
“我查了查关于你的事儿。”特利弗说,“我找到了特种部队的网站,在上面发了一个帖子。我问有没有人认识科特?桑克。”
科特瞥了特利弗一眼。“你发现我根本不存在,对吗?我是个影子,是‘证人保护项目’的保护对象。”
我在这两个打嘴仗的人之间看来看去,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第二天就有个人回了我的帖子。我不知道你还得过不名誉退伍记录,科特。你知道这个吗,杰森?是你担保了他,是你推荐了他。”
“特利弗,你说够了。”我说。
“你知道这个记录怎么得的吗,杰森?”
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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