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特是个好人,”他说。
“他是个蠢人,”她不慌不忙地评说道,“只是那些好心的红衣主教把他推到了皇位上,直到有一天,某一个红衣主教能够招集足够的支持力量推翻他。”
“什么使你说起话来像个权威人物?”
“我说错了吗?”
他把身体转向一边,好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时他看到广场的周围有一群卖纪念品的小商贩。她暴戾的态度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如同他记忆中的一样,她的话语还是一样地犀利和伤人。她马上就要到四十岁了,但是岁月的增长并没有让她强烈的感情有些许的平息。她的这个性格特征既是他过去一直不喜欢她的,也是最令他怀念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坦诚是一个未知数。他周围聚集的就是这样一些人,他们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出并不是内心真实想法的话,所以在她面前,尽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至少你知道自己站在何地,坚固的地面,而不是他逐渐习惯应付的永久的流沙。
“克莱门特是一个好人,但是被赋予了一个几乎难以完成的任务,”他说。
“当然了,如果罗马教会能够再屈服一些,事情可能就不会这么有难度了。要管理十亿人谈何容易,尤其是要求每个人都接受教皇是地球上唯一不会犯错误的人。”
他不想同她就所谓的教义进行争辩,尤其是在圣彼得广场的中央。两个瑞士警卫,带着羽饰和头盔,高举着戟,从几英尺外的地方大步走过。他看着他们走向长方形教堂的入口处。圆屋顶上悬挂的六顶大钟静静地立在那里,但是他意识到,为克莱门特十五世敲响丧钟的日子已经相隔不远了。这一切使得凯特丽娜的傲慢之举更加令他恼怒和不满。今天的早些时候去审判庭以及现在的同她谈话都是错误的,他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凯特。”他转身要离开。
“混蛋。”
她的这句话声音很大,足以让他听到了。
他转过身,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生气。她内心的冲突都写在了脸上。他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谈话了,你想要做的一切就是告诉我教会是多么地邪恶,如果你对教会是如此地鄙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写作关于教会的文章?去写那部你一直想写的小说吧,我想也许,只是也许,你已经在酝酿了,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
“知道你还在乎我真的是太好了,当你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我们还需要重复那天的情节吗?”
“不,科林,没有必要,”她退一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正如你所说,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他顿时意识到她内心受到的伤害,但是她似乎很快就压抑了升腾在内心深处的脆弱。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教皇宫殿,现在有更多的人在大声喊叫,纷纷招手,克莱门特还在招手致意,有几个电视采访车正在拍摄这一瞬间。
“是他,科林,”凯特丽娜说,“你的问题就是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第六章
下午三时
瓦兰德里把耳机紧紧地塞到耳朵里,打开盒式录音机的按钮,开始收听科林·米切纳和克莱门特十五世之间的对话。安装在教皇公寓里的窃听设备又一次完美地运行起来。教皇宫殿里面有许多这样的接收器,在克莱门特当选之后,他就确保这些设备全部安装到位,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作为国务卿,他被赋予了确保梵蒂冈城市安全的使命。
克莱门特早先说的那番话是正确的,瓦兰德里希望现有的教皇任期能够稍微延长一些,这样他就能拥有足够的时间,确保在教皇选举会议上意见游荡者所剩无几。现在的红衣主教神学院有一百六十名成员,如果在接下来的三十天内进行选举,只有四十七名成员年龄在八十岁以上,没有资格进行投票,至少他能得到四十五张选票,对此他颇有信心。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是距离大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上一次,他忽视了一个箴言,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原文:以教皇身份进入教皇选举会议,出来时却成了一个红衣主教)。这一次可不能再冒险了。这个窃听设备就是他的策略的一个方面,确保意大利的红衣主教不会再重蹈先前的覆辙。做事情马马虎虎的红衣主教们每天都忙活着,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很令人惊奇。对于他们而言,罪行不是新鲜事物,像其他每个人一样,他们的灵魂也需要净化,但是瓦兰德里清楚地知道,有的时候,忏悔不得不强加在悔罪者的身上。
“你在乎她是无可厚非的,她是你过去的一部分,你不应该忘记的一部分。”
瓦兰德里把耳机拿下来,目光投射到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身上。保罗·安布罗西神父在他身边做事已经有十年了。他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人,灰白色的头发像稻草一样纤细;弯曲的鼻子和下巴上的切口让瓦兰德里想到了老鹰,两者确实有些相似,因为这也详细地描述了这个牧师的个性。他很少微笑,更很少笑出声音来。他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种庄严的氛围,但是这些永远不会让瓦兰德里感到烦躁,因为这个牧师身上具有两个特点,充满激情,富有野心,这正是让瓦兰德里非常喜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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