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_[美]杜鲁门·卡波特【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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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第一个节目是十一频道的《人与挑战》,讲的是几个人在北极的故事。然后我们看了一部西部片,看完西部电影,我们接着看的是一个间谍的冒险故事《五个手指》。九点半时演的是《麦克·海默①》。然后是新闻。但是这些节目凯尼恩全不喜欢,之所以如此,很大原因是我们没让他选节目。他批评每一个节目,南希一直叫他闭嘴。他俩总是拌嘴,不过实际上他俩是很亲密的,比大多数兄弟和姐妹都要亲近。我猜,部分原因是他俩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因为克拉特太太经常不在家,而克拉特先生也经常去华盛顿或别的什么地方。我知道南希很爱凯尼恩,但是我认为即使是她或者别的人并没有真正理解凯尼恩。他似乎有点古怪。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也不会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你,他有一点儿轻微的斜视。有人说他是一个天才,这话也许是真的。他确实读了很多书。但是,正如我所说,他当时很不安静;他不想看电视而想练小号,当南希不让他练时,我记得克拉特先生对他说,为什么不去地下室的娱乐房间里练习小号呢,在那儿没有人会听见。但是他也不想去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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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一章 (36)

  作者 : 杜鲁门·卡波特

  “电话响了一次。或者两次?哎,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有一次电话响了,克拉特先生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接的电话。门———客厅和办公室之间的滑动门———是开着的,我听见他说‘冯’,所以我知道他正在和他的雇员冯·弗里特先生谈话,他说他有点头疼,不过正在好转。还说他要在星期一早晨见见冯·弗里特先生。他回来时,《麦克·海默》刚播完,然后是五分钟新闻,接着是天气预报。每次一到播天气预报的时候,克拉特先生就会来精神。实际上,他一直在等的就是天气预报。这就和唯一吸引我的是体育节目一样,接下来就是体育节目。体育节目结束时已是十点半了,我起身要走。南希送我出来。我们说了会儿话,约定在周日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一部所有女孩都盼望看的电影———《蓝色工装裤》。然后她跑回了屋里,我开车离开。外面像白天一样明亮,月亮如此皎洁,天有些凉,有点微风;无数风滚草随风飘荡。这就是我所看到的一切。只是现在我回想起来,我才想到一定有人一直躲在那里,也许就在那边的树丛里。有人就等着我离开。”

  迪克和佩里在大本德的一家饭馆前停了下来。因为身上只剩十五块钱了,佩里打算点一份饮料和三明治,但迪克说不,他们需要的是一顿实实在在的“盛宴”,不必为费用发愁,他来付账。他们点了两份半生的牛排、烤土豆、法式土豆丝、油煎洋葱、豆煮玉米,还点了意大利通心粉、玉米粥、千岛色拉、肉桂面包卷、苹果派、冰淇淋和咖啡。吃饱喝足后,他俩还去了一家杂货店挑选雪茄;在同一家杂货店里,他们还买了两卷厚厚的胶带。

  黑色的雪佛兰汽车重新上路,急匆匆地穿越乡村,悄悄地向更加寒冷、更加干燥的种植小麦的高地平原驶去。佩里闭目打盹,进入了酒足饭饱后昏昏欲睡的状态,当听到播放十一点钟的新闻时,他醒了过来。他摇下车窗,让清冽的空气吹拂着自己的脸。迪克告诉他已经进入芬尼县境内。“我们进入县界十英里了。”他说。汽车跑得飞快。指示牌上被汽车前灯照亮的广告词句突然一亮,便一晃而过:“瞧北极熊!”、“伯蒂斯汽车”、“世界上最大的免费游泳池”、“麦地汽车旅馆”。终于,一转眼,路灯亮了,“您好,陌生人!欢迎来到加登城,一个友好的地方。”

  他们沿着城市北面的边缘前进。将近午夜时分,路上空无一人,除了一排孤零零的加油站还亮着灯外,没有一家商店还开着门。迪克拐进其中一间赫德的菲利浦66加油站。一个年轻人出现了,问道:“要不要把油加满?”迪克点了点头,佩里从车里出来,走进加油站,他把自己反锁在男厕所里。他的双腿像平时发作那样令他疼痛难忍;疼得好像是以前的那场事故才发生五分钟一样。他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五粒阿司匹林,慢慢地嚼碎(他喜欢阿司匹林的味道),然后从洗脸盆的水龙头里接水喝。他坐在马桶上,伸开腿,揉了揉,按摩着那几乎无法弯曲的膝盖。迪克说过他们差不多快到了,“只要再走七英里就到了”。他拉开防风上衣的一个衣兜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纸盒里是刚买不久的橡胶手套。手套上粘着一层薄薄的胶水,黏乎乎的,他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伸进去,有一只破了,但破得不是太厉害,只是在两个手指间裂开了,但对他而言是个预兆。

  门把手转动了,格格地响。迪克说道:“想吃糖吗?他们这儿有一台自动售糖机。”

  “不。”

  “你还好吧?”

  “我很好。”

  “别在里边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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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一章 (37)

  作者 : 杜鲁门·卡波特

  迪克往自动贩卖机里投了一枚硬币,拉了一下杠杆,拿起一包软糖豆;他一边吃着糖,一边向汽车走去,然后斜靠在汽车上看着那个年轻人清扫风挡上的堪萨斯的尘土和被撞扁的小昆虫。那位年轻人名叫詹姆斯·斯波尔,他感到有点不安。迪克的眼睛和阴沉的表情,佩里在盥洗室里长时间不出来,令他心烦意乱。(第二天,他向加油站的老板汇报说:“昨天晚上,我们这儿来了两个粗鲁的顾客。”他没有想过,很长时间以后,也从未把这两个人和霍尔科姆的惨案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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