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扑克牌的纷扰告一段落,橘独自上二楼。唯有专注于钓鱼时,他才会置纱絽女于不顾,对这位充满现代感的肤浅男人而言,会喜欢钓鱼,实在有点难以想象。
「纱絽女,你可得小心些哩!都是你让他买钓竿,才会那样着迷的。」橘离开后,黎莉丝讽刺的说。
纱絽女只是喉咙轻唔出声,并未回答,那惺忪眯着的眼睛,看起来像是陶醉于幸福中的女人。
「他要钓什么?大肚鱼吗?」
「他说是钓香鱼。」
「嘿!是友钓法吗?」牧问。
「我不懂,我对钓鱼毫无兴趣。」
「他好像有些狂热吧?」
「是去年开始的。到了这儿,万平老人又能帮他,今天已约好吃过午饭后出门。」
鱼饵和其它装备由万平老人负责,橘则由东京带来两支钓竿和钓线。他是那种不管做什么事都想装成行家之人,所以连钓竿都是向新桥有名的钓具行老板订制。
牧上楼一看,果然见到橘只穿一件汗衫,正在擦拭钓竿。
「你看看这光泽,这可是一般钓竿师傅做不出来的呢!必须要名匠才有可能。」橘用陶醉的眼神凝视着整支钓竿,简直就像是正在鉴赏刀剑一般。
对于橘这种执着的态度,牧觉得非常滑稽,说是单纯、天真也无可厚非,但若往坏的一方面讲,也能说他是幼稚、挑剔、好高骛远。
橘当然不知道牧的这种想法,开始说明有关钓竿的一切,譬如,在哪里购买之类。牧正觉得厌烦之际,尼黎莉丝进来了,让他情不自禁浮现得救的表情。
「有什么事?」
「我有事要去一趟邮局,所以要出去一下。」
要去邮局必须走至车站附近。
「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没关系,我早上吃太多了,现在还吃不下,正好去散散步。」
「那么,午饭我们就先吃了。」
「好呀!那,我走了。」
黎莉丝挥挥手,转身离去。
不久,午饭时刻到了,牧来到餐厅。可能因少了平常的谈话对象,感觉极端无趣。
「牧,怎么一脸落寞呢!」
若是平时,牧一定会马上反唇相稽,但,今天他只是毫无气力般的默默瞪视安孙子稚气的脸。
「人穷却不能志短,别一脸贪婪的表情,让我看了都快同情的掉泪了。」安孙子得意忘形的继续说。
牧只是默默抚摸下巴。
「不要再欺负人了。」纱絽女看不过去,说。每次,她总是帮牧解围。
「没问题,既然你这样说,我当然遵命。」安孙子调侃的说。
在单恋对方失败之后,安孙子有很多时候行事似已逸脱常轨。
吃过饭,未来的爵士钢琴演奏家回自己房间,换上针织帽、天蓝色衬衫、白短裤的轻装,一手提着钓具下楼了,领口还披着白手帕,一副钓鱼高手模样,嘴里哼着「Stardust」的旋律。
纱絽女跑过来,宛如贤妻良母的模样说:「这条手帕太新了,感觉上怪怪的,还有,帽子应该这样戴才对。你可得早点回来哦!」
「真令人嫉妒呢!连我都会这样觉得,而没有对象的行武和安孙子会有何种心情也就可以体会了。」牧走至玄关的拱门,笑着说。
橘穿上运动鞋后,轻握纱絽女的手,之后向牧挥手。
「帮我告诉管理员夫妇一声,要他们不必准备晚饭的菜,我会钓一大堆鱼回来。」说着,橘抛给纱絽女一个飞吻!只有他才可能做的动作。
「他现在夸下海口,也许回来时只好到鱼摊去买几斤鲸鱼肉交代了。」牧边对纱絽女说,边回到餐厅。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花子一面以围裙擦手,一面走出来。「那位小姐还没回来吗?」
「为什么问她?是黎莉丝答应买什么礼物送你?」
「不是的,因为我现在要外出购物,怕午饭会冷掉。怎么办才好?」
「这个,别理她,她讲过今天吃不下的。冷掉就让它冷掉,你尽管出去购物吧!这儿距离有点远,当家庭主妇的话,每天一定很累,若有一辆脚踏车就好了,不过,如果是伯母骑的话,不是装甲车一定很快就坏掉。」
「呀,你这人可真坏!」花子被嘲讽,像小女孩般的以胖胖的手比出想打牧的姿势。「那么,我走啦!今天的午饭是广东式的炒米粉,她如果回来,请告诉她用电锅加热一下就可以吃。」
说完后,花子离去了。
牧进入餐厅时,纱絽女和行武、安孙子已吃过午餐,正边喝茶边聊天。
收音机传出探戈音乐。
「为什么阿根廷探戈称为波登尼亚音乐呢?,一行武忽然抬起脸,问。
「所谓的波登尼亚在拉丁语里是『港口』的意思,而这里的港口乃是指布宜诺斯艾利斯。」
「啊,原来是这样。没办法,我就是不懂通俗音乐。」行武一如平日般既讽刺又不像讽刺的说。
在自认为是艺术家的这些人之中,被指了解通俗音乐不能说不是一种侮辱,果然,安孙子不高兴的板起脸孔,默不作声了。
行武的讽刺很可能是在下意识之间脱口而出,不似含有恶意,这从他继续若无其事的问「现在播放的是什么曲子」即可明白。
安孙子没开口,因此行武望向牧和纱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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