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走吧!没有时间散步了。」
妹妹拽了拽绳子说道,散步后稍作整理就得去上学。狗或许是听明白了她的话,乖乖地离开了院子那个角落。不一会儿,妹妹和狗便一边吐着白气一边从我的视野中渐渐地消失。
「快把窗户关上!」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声音。按照母亲的吩咐关好窗后,我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块用双手才能合抱的大石头,我把它从院子的一角,移到刚才狗想挖开的地方。这样一来,狗就没办法刨开此处的地面了。这个地方要是被挖开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半年前被我埋入地下,那好几只人手差一点就被妹妹发现了。趁它们现在还没有暴露人前,我打算放学回来后,再将其重新掩埋到别的地方去。今天的事又使我隐隐窥见到妹妹具有那种发现古怪事物的宿命。
我回到屋里,继续读起报来。「有什么有趣的报道吗?」母亲问道。没有,我一边作答一边确认了报纸上仍然没有刊登有关北泽博子的新消息。
北泽博子的尸体是七星期前在废墟里被发现的。发现尸体的地方位于市内,离我家并不远。那个废墟以前是一所医院。从市中心往山区的方向有一条与公路分叉的碎石子路,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僻静地方,以前的医院就座落那里。透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可以看到,尚未拆卸的医院仍然伫立在原地,旁边也没有别的建筑物,四周只有枯黄的野草。
三个小学生在废墟上探险的时候,发现了北泽博子的尸体。听说,那三个小学生目前正接受心理辅导。
尸体刚被发现的时候,报纸和电视等媒体都大肆报道这个事件。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再提起那件事了,也不知警方的调查到底进展如何。
我所收集到的与她有关的资料,不过是些描述尸体发现经过的报道和她的个人照罢了,而且这些东西还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照片拍下了她生前的笑容,照片上的她披着一头乌黑的齐肩直发,微笑着的面容上隐约可以看到洁白的犬齿。媒体只公布了这张照片。
警方目前对犯人的情况究竟掌握了多少呢?
某一天傍晚。
快放学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教室里开着灯,窗户的玻璃如镜子般反应教室里所有状况。课后活动刚结束,班里的同学就像潮水般朝教室的门口涌去。吵嚷的人群中,一个一动也不动的身影映入我正在凝视的玻璃窗里,她就是留着一头笔直乌黑长发、脸颊犹如雪一样白的女生——森野夜。
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到底是什么?」
我问她。当天午休快要结束时,我从走廊上经过时,她悄悄地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有东西给你看,放学后留下来。
「是尸体的照片,我弄到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不同的生活方法。一个人恐怕很难完全理解其他人的生活方式。
森野和我都过着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这种方式已经超出一般的范畴。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生活方式中,常常会相互传阅各自收藏的尸体照片。
她从袋里拿出一张A4大小的纸。这是一张专用的打印纸,光泽度很好,表面很光滑。
纸上的图像是在一间很简陋的混凝土房间里拍摄的。感受到的视觉冲击只是一整片红色。
照片的中央横放着一张长桌。桌子的上面和四周,以及墙壁、天花板上全被染成红色。那不是某种鲜艳的红色,而是从灯光照射不到的房间角落阴暗处渐渐浮现出来、一种发黑的暗红。
她就躺在照片中央的那张长桌上。
「……这就是北泽博子的……」
听我这样说,森野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可我还是看出她有点吃惊。
「你知道的还挺多呢。」
「是在网上找到的?」
「别人给我的。我在市图书馆收集报纸上有关北泽的报道时,一个过路的人塞给我的。据说这就是北泽的照片,但我还不太确定。」
由于森野长着一张俏丽的脸蛋,所以当她走在街上的时候,不时会有其他学校的男生主动向她搭讪。但是,在我们学校里却没有任何人敢主动接近她,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对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然而,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也许有人在市图书馆这种特殊的场合,看见她裁剪报纸上古怪的报道,便想出这新颖的办法来接近她吧。
她从我手里把那张印有照片的纸张拿过去端详起来。森野眯起了双眼,把脸凑了上去。
「你可真行,只看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北泽博子……」
因为,照片上的她……
所有看上去像人类的部位都已经……
她小声地嘟囔道。我向她解释其实刚才自己也是瞎猜的。那张照片里,北泽博子的头部被放在长桌上,我就是通过她的侧面和发型来推测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向森野查问那个塞给她相片的人的情况,她却不肯告诉我。于是,我决定回家自己上网查找。
我把视线从森野身上移向玻璃窗。玻璃窗的对面只剩下一片漆黑,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摆放在教室里的一张张书桌,都清晰地映照在玻璃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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