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戒指_紫金【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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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她刚才弹得曲子叫什么名字,向辉认真地问道。

  海凌道:鬼知道,据说这个奇怪的老头,写得乐曲全都没有标题,后人只能给编上号码演奏,这样吧,你跟我一起上楼,去问问海云,她懂得可比我多得多。

  海凌邀向辉一起回家,更多的是为了逃避姐姐的眼泪,自从妈妈患上癌症后,海云见到她便会哭,似乎想对她倾诉什么。海凌却很反感,许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海云和妈妈站在她的对立面上,早已不习惯跟海云交流情感,今夜听了姐姐的钢琴,海凌的心有些松动,可是依然不愿意与她亲近,觉得尴尬而做作,于是拖了向辉做挡箭牌。向辉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爽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

  海凌开了门,并没见海云迎出来,她依然坐在钢琴旁沉浸在乐曲中,背影里写满了忧伤。海凌叫了声姐,她才醒悟过来,转回身见向辉跟在海凌的身后,立即有些不知所措。

  海凌道:这是我的同事向辉。

  她赶紧道:你好,脸上却是早已布满了红晕。

  海凌觉得可笑心想:妈妈不在,看你还往谁的身后躲。海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没有逃走,但还是不能坦然地面对向辉,只好转过身去盖钢琴,她的动作有些慌乱,撞了琴凳,又把琴谱打翻掉在地,她慌着去捡,头又撞到了钢琴,海凌幸灾乐祸地看着,向辉不忍心了,赶紧帮海云捡了琴谱道:姐姐,小心点。

  海云的脸更红了道:我去给你们倒茶。

  海凌故意要她难堪,拦住她道:还是我去,你招呼客人,他可是你的知音,居然听得出你弹的钢琴曲象留着卷发的古代欧洲人。

  海云惘然道:真的?

  海凌道:他会画画,也算艺术家,你们聊聊,说完便去了里屋。

  见海云依然紧张的不知所措,向辉道:姐姐,你刚才弹得曲子,好象分几段,有一段特别好听,你能再弹一遍吗?

  说到钢琴,海云有些放松道:我知道,你说得是第三乐章,我弹给你听,说着重新打开琴盖,沉吟了片刻,细长的手指开始轻柔地触动琴键,优美的乐曲立即流淌出来,仿佛让人置身广袤的平原,小溪潺潺和着知更鸟的脆鸣,茵茵的绿草中开着黄色的小花,一片澄明寂然。

  向辉听得入神,情感随着海云每次触键的强弱起伏流淌,直到海云弹完了,他还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看着向辉出神,海云不再紧张了道:你喜欢这首乐曲?

  向辉点点头道:在这以前,我只听过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他的情感表达直接简单,就象通俗歌曲,而巴赫就不同了,他的情感是多层次的、朦胧的,必须静下心才能欣赏其中的美,而且我觉得他的音乐表现是有节制的,快乐痛苦或是温柔愤怒都留了余地,没有走到极端。

  海云道:你居然听得懂这古典钢琴曲?

  向辉道:以前也不懂,只是今晚听了姐姐弹琴,忽然就明白了。

  海云终于能看着他了道:真是难得,我所以喜欢巴赫,就是因为他的激情隐于娴静,如田园般清明敦厚。其实除了这首BW826,他还有很多好听的钢琴曲,你记得日本电影《生死恋》吗?主题音乐就是巴赫的一首创意曲。

  海凌收拾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见海云还在跟向辉说着钢琴的话题,她有些吃惊,从未见海云与陌生人说过这么多话,于是调侃道:你们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海云见她拿了东西要离开的样子,有些着急,口气里含着哀求道:留下来住一晚上吧。

  海凌断然道:我有案子必须回去,钱交给你,说着递过去一个信封。

  当着向辉的面,海云有些不好意思道:每个月的薪水都拿回来了,你自己怎么办。

  海凌道:你别罗嗦,照顾好妈妈就行。

  海云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海凌已转向向辉道:我们走吧。

  黑戒指 (06)(3)

  向辉的脸色有些难看,勉强应了句:好吧。然后又真诚地对海云道:姐姐,有时间我还来听你弹钢琴。

  黑戒指 (07)(1)

  从海凌家出来,一直到乘上有轨电车,向辉都没有说话,海凌知道他是在为海云打报不平,于是逗他道:应该留你在姐姐那里多聊一会儿钢琴。

  向辉道:她是你姐姐,为什么对她那么凶?

  海凌刚要脱口而出: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见向辉紧紧绷着脸,看来真的生气了,赶紧又咽了回去。

  向辉接着道:海云姐姐多好,沉静温柔,还会弹那么好听的钢琴,可是你却总是对她凶巴巴的,难道当了警察就比她高出一筹。

  听向辉这么说,海凌有些急了道:你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事情。

  向辉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妈妈病得那么重,你去看过她几次,更不要说照顾了,都是你姐姐在忙里忙外,你还对她那么凶。

  海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又气又急道: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亲切,你去帮她算了。

  向辉道:她比我大了许多,当然是姐姐。

  海凌想起了小时侯妈妈和海云对她的冷漠,忽然觉得异常委屈,眼里涌出了泪道:你为什么不替我想想,没有原因怎会这样,难道你觉得我是无情无义的人。说完将脸转向暗处,尽力克制着情绪。

  向辉不再说话了,海凌尽管不看他,也能感到向辉已软了下来,她依然没有回头,固执地看着窗外。夜色已经深黑,隐去了外面的景色,窗玻璃上只有车里的一厢灯火,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出走的父亲背着小号上了火车,只留给她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背影。多少年来,他思念父亲宽阔的胸怀曾为她阻挡汹涌的海浪,可是他为什么要出走,如此狠心地抛弃了她,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难道生活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出乎意料的人和出乎意料的事随处可见,隐藏了原因的答案就象这深黑的夜色,根本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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