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桌上,阿布力所长的热情火一样燃烧起来。他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白酒,然后又将大家的杯子都倒得“热情洋溢”,生怕没有满杯,连海凌也不例外。他先敬雷胜、孔吉本,两人二话没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是骆斌、涛子、向辉和海凌,阿布力所长又倒了满杯酒,一仰脖,眼都不眨便喝了下去,然后看着骆斌和涛子也喝下,向辉面有难色道:阿布力所长,我确实没有酒量,喝下这些酒只能躺着回英纳市。
阿布力道:对大哥有意见是吧?
,向辉赶紧道:怎么会。
他又道:那就是瞧不起咱维族汉子。
向辉一听慌了神道:我喝,说着就喝下了半杯,孔吉本连忙站起身,接过剩下的半杯酒喝了下去。
阿布力所长道:够意思,孔老哥,没白让老弟忙活这些日子。
轮到了海凌,阿布里所长的情绪更高了道:漂亮的姑娘喝下这杯酒,我来给你助兴,说着推开眼前的椅子,亮开维族汉子的喉咙和舞姿,载歌载舞起来。这一来气氛更热烈了,骆斌带头合着节拍鼓掌叫好,海凌明白他是在起哄,明知这杯酒下去会灌醉她,存心要看她的笑话。端着酒杯海凌犯了难,想咬牙喝下去,又怕胃撑不住,这些天经常抽搐疼痛,如果在这里犯了老毛病,岂不成了累赘。正犹豫间雷胜站起身道:阿布力所长,我们汉族姑娘确实不会喝酒,这一杯我替她吧。
阿布力正在兴头上岂肯罢手,道:只听说你们汉族男人怕老婆,原来刑警队长还怕姑娘。
他的话一出口,雷胜的脸立即变成了紫色,眉间的第三只眼也在突突地跳着。海凌见状,仰起头便喝尽了杯中酒,辛辣的酒气呛得她剧烈地咳起来。气氛更加热烈了,骆斌和涛子借了回敬,又灌了阿布力一大杯白酒,雷胜见他仍未见醉意,知道自己的人陪不了他,于是看了看表道:阿布力所长,这次来喀什抓捕阚辛兵,全依仗你帮忙,已经十点多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乌洽村,就借你的酒,隆重邀请你明年夏天来英纳市,咱们到大海边找个地方喝个痛快。
阿布力道:雷队长,北方的汉子就是不一样,豪爽痛快,我就认你这样的老哥,来,咱们干了杯中酒,我包你押着阚辛兵回到英纳市。
出了餐厅来到宾馆大堂,向辉见了风便呕吐不止,腿脚也有些不听使唤,骆斌一边帮涛子照顾他,一边嘟囔了句:那像个男人。自从上次为了海凌,向辉跟他动手以后,两个人一直隔膜着。涛子有些不忍道:别这么说,都是哥儿们,说着将向辉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背上。海凌倒是没吐,只觉得眼冒金花,仿佛踩着棉花漂浮在云端上,胃尽管抽搐着,但她并不觉得疼,这些天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晕晕乎乎看谁都觉得亲切,孔吉本扶住她心疼地道: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一下。
海凌微笑着含混道:没事,明早能去抓阚辛兵。
孔吉本见她的身体有些摇晃,便道:要不要老哥背你回去?
海凌依然微笑着含混道:我要雷队背。
雷胜听了皱了皱眉头,转身对阿布力所长道:谢谢你的热情招待,麻烦你带骆斌和孔吉本去派出所准备一下法律手续,说着从孔吉本手里接过海凌的胳膊道:老孔,你做事我放心,顺便再买些明天路上吃的喝的,就交给你了。
孔吉本和骆斌应了,随阿布力所长离开了宾馆,涛子扶着向辉也上了楼,海凌有些支持不住了,身子软下来。
雷胜道: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回房间。
海凌含混道:我不回房间,我要去医院。此时她的胃剧烈地抽搐着,仿佛已挤到了喉咙,剧痛袭来,尽管醉着,但心里明白小时候落下的病又犯了。
雷胜以为她是说酒话,于是硬着口气道:别胡闹了,回房间休息。
海凌的前额开始沁出密密的冷汗,听了雷胜的话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下来道:我不回去,我要你送我去医院,说完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彻底软下来,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
雷胜见此情景,慌了手脚道:海凌,你怎么了,快说话呀。说完不顾一切地抱起她冲出大门,拦了出租车道:去医院。
上了车,他用力摇晃着海凌道:你快说话,到底那里不舒服。此时海凌的精神又开始挣扎着企图逃离她的身体,朦胧中眼前是雷胜焦急的面孔,这是自爸爸出走以后,她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多少次曾幻想着投入雷胜的怀抱,不再孤单恐惧,不再无依无靠,她说不清这是不是爱,只想就这样离去吧,远离尘世,远离纷争,远离永远不能逃脱的痛苦委屈,就在这里安息。精神的放弃,使海凌意识中仅存的微弱光亮慢慢暗淡下去,嘴角的微笑也开始渐渐僵硬了。
雷胜彻底慌了,他猛地将海凌冰冷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大声道:海凌,不要,不要啊,说着眼泪滚滚而下,落进了海凌的嘴角。
那温热的泪水终于让她抓住了最后一点理智,不能就这样放弃,否则雷胜回去如何交待,还有黑戒指113案,病危的母亲,孤单的海云……听着雷胜痛苦的喊声,出租车司机也慌了手脚,情急之下竟将车子撞向医院虚掩的铁门,他用力踩下刹车,雷胜和海凌重重地撞上了前面的坐椅靠背,海凌哇地一声呈喷射状吐出来,雷胜顾不得擦拭衣服上的呕吐物,掏出一百元钱扔给司机道:对不住了,拿去洗车吧,说完抱着海凌下了车冲进医院。
52书库推荐浏览: 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