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鱼湾村有个“五保户”老太,唯一的儿子在与邻居吵架后突然死亡,从此她患上了妄想症,总说邻居要害死她,天天到派出所报案,孔吉本耐心地接待她,即使在管区发了大案时,还经常抽空给她做思想工作,派出所的人不理解,孔吉本却说,她的精神处于病态,我就当是她的心理医生吧。他还常常鼓励老太说:你的身体这么结实,说不定比我活得还长。如今这句话真的应验了,老太走出了心理阴影,可孔吉本却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孔吉本心中始终装着辖区群众,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他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困难群众,这些人大多文化水平低、生活困难,想送封感谢信又不会写字,于是凑钱做了一面锦旗,上面居然还有个别字,排忧解难的忧印成了优秀的优,孔吉本却当作宝贝,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孔吉本的妻子早已下岗,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孔吉本的工资维持生活,记者在他家里看到,破旧的桌子上放着报纸,上面摊着他还没有来得及抽完的旱烟叶,木板床的褥子底下存着全家的积蓄——一些面额不超过十元的纸币,还是他妻子卖菜攒下的。即使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孔吉本从不向组织伸手,更没有利用工作之便收礼受贿,他说这样活着心里才踏实。虽然生活不宽裕,遇到有困难的被害人或是日子艰难的老百姓,孔吉本总是忍不住大手大脚,有的被害人没有回家的路费,他就把兜里仅有十元二十元塞给他们, 走访中遇到生活极端困难的群众,他又会掏钱买了米面送过去……
海凌的眼泪湿透了报纸,孔吉本却在照片的黑框里微笑地看着她,仿佛还想说:小兄弟,小姊妹,回市局多给老哥美言几句,派出所几个弟兄跟着我不容易。如今整个英纳市都在赞扬他,可他却永远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一想起他临终前从眼角里滑落出的眼泪,海凌便忍不住泪湿心怀。先锋和模范是报纸上的孔吉本,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他的离世带给人们的创伤。
追悼会那天,鲍鱼湾村几乎空了,很多石城村的村民也赶来了,吊唁的人群挤满了殡仪馆的通道,大厅里哭声一片,那个曾经被海凌从派出所丢出门外的婆子跪在孔吉本的遗体旁,任谁也扶不起来,一边哭一念叨:你就这么走了,谁还管我这个孤老婆子,谁还能听我说说心里话,老天,为什么不让我这个无用的人替了你去。海凌这才明白,她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五保户”老太。
孔吉本的妻子被几个亲戚搀扶着,勉强站在他的遗像前,这个老实到从不知向丈夫提任何要求的普通妇女,连最后一丝怯怯的希望——俺不求他升官发财,只要有他在就好,此时也被无情地剥夺了,她的天空塌陷了,从此不再有阳光和温暖。骆斌、涛子和向辉站在那里,也许商量好了绝不在人前流泪,自始至终他们都在强忍着,只有向辉偶尔会抬起头,似乎让涌上来的泪水重新流回心里。追悼仪式结束了,海凌默默跟在骆斌他们身后,推着孔吉本的遗体进火化间,到了门口,向辉示意她不要进去,海凌刚想坚持,涛子眼里快要冒了火,大声道:你别进来。海凌只好停住了脚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里面突然爆发出狮子般的嚎啕声,海凌被骇住了,她从未听过男人的哭声,撕天裂地动人心魄,可是却丝毫改变不了世事苍茫。
那一天阳光出奇地好,暖暖地融化了地上的雪,长长的送葬队伍,堵塞了孔吉本家乡的山路,“帕拉丁“跟在孔吉本的骨灰和亲属所在的面包车后面,缓缓地向墓地驶去。忽然,面包车停了下来,像是前面被什么人挡住了去路,车上的人蜂拥而下,扑在地上哭作一团,海凌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下了车,只见一位八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晕倒在孔吉本的遗像前,原来是他的老母亲,听见送葬的哀乐,从家里走出来,正念叨着谁家办丧事这么大排场,车到了眼前,才看清遗像上竟是自己的儿子,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用力擦了擦眼睛,随着一声惨叫,天空倾斜了,几天前还好好的儿子,如今已在天上,生活的打击永远不会考虑人们是否能承受……
黑戒指 (27)(1)
雷胜依然每天低着头、铁青着脸忙里忙外,像是被案子压傻了,连孔吉本去世也没有让他悲痛欲绝,只吩咐骆斌和海凌等人,在鲍鱼湾派出所帮忙处理后事。追悼会那天他匆匆赶了去,朝孔吉本家属的手里塞了一千元钱便离开了。他终于忙出了结果,几个线人发挥了作用,向他提供了翟俊亮的行踪——他经常去酷迪娱乐城,是那里的幕后老板,有人见过他在包间里吸毒。雷胜接到这条消息,立即召集专案组成员开会。
大家都到齐后,他关上了会议室的门道:我先宣布一条纪律,从今天开始专案组的行动要严格保密,对无关人员不得泄露,谁违反了我追究谁的责任。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能多问,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咪咪眼“政委推门走了进来,雷胜立即停住话头道:政委,有事吗?
“咪咪眼”讪讪道:开会呢,雷胜淡淡地“嗯”了一声,“咪咪眼”见大家都不开口,有些没趣,只好又走了出去。
雷胜接着道: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看,翟俊亮就是黑戒指113的幕后策划者,但因为“毛蚬子”的脱逃,我们暂时还无法拿到逮捕他的可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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