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戒指 (29)(3)
合上手机她觉得筋疲力尽,下午解剖时精神过于集中,此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于是来到向辉的床上和衣躺下,拉过他的制服棉衣盖在身上。绒面的领子刚好挨在她的脸颊,细软而温情脉脉,像他注视自己时深情的目光,海凌禁不住用双手抱着棉衣,就像抱着向辉,她忽然明白了,向辉尽管年轻,却像伟岸的山站在她的前面,又像海包容了她和她无法摆脱的命运,这让她曾经做过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内心那份从儿时起就在挣扎起伏、说不清楚也无法停止的力量,终于放慢了脚步,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个女人,可以柔弱,可以只走在爱情的阳光下,而不必挣扎在寒冬的暗夜里。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抱着向辉的棉衣渐渐地睡过去,仿佛睡在了他的心里:
那里是玫瑰盛开的花园,她悠闲地漫步其中,午后的阳光洒下脉脉温情,结满花环的白色秋千,轻轻摇荡着她的幸福和爱情。天色渐渐地暗了,她仍忘情地流连于玫瑰花丛,采了鲜红的玫瑰捧在手里,月亮清唱着小夜曲划出了天际,点燃了满天银亮的星星,夜空如洗如冰,她轻轻唤道:向辉,随着她的呼唤,天边一道白光倏然扑向她的胸前,熔化了手中鲜红的玫瑰,滴滴血迹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向辉已躺在了面前,微笑道:海凌姐,永远陪着我。她抱起向辉,鲜血正从他的头部汩汩流出,她却出奇地镇静,用手紧紧地堵住伤口,喃喃道:我发誓,我们永远在一起……
星星纯净明亮,洒满了深蓝色的广袤夜空,握着海凌发来的短信,向辉仿佛又回到了那夜新疆的大漠里,无助的海凌冰冷脆弱,像个被遗弃的婴儿只剩下了哭泣。从那一刻起,他就下决心再也不会离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都要用男子汉的心营造一块温暖的净土,让她安享其中,平静地度过女人应该度过的一生,此刻海凌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说出了他期待已久的那句话,从此他就可以牵着她的手直到永远。幸福溢满了他的心扉,他更紧地握住了手机,握住了那份大地般平静踏实的爱情。
此时已近午夜,他们是在天黑后才下车进入这个高档小区的,“毛蚬子”的母亲住在小区深处的一幢楼里,门洞旁是停车场的入口。雷胜带着骆斌、涛子和向辉,隐藏在楼对面的灌木丛中。几个小时过去了,雷胜抽得烟险些点燃了灌木丛,涛子也开始眼皮打架几乎盹着了,向辉轻轻推了推他,吓了他一跳,警觉道:“毛蚬子”来了?骆斌小声道:指望你还能抓住“毛蚬子”,涛子赶紧揉揉眼睛。此时一辆出租车悄悄驶近,大家立即警觉起来,雷胜掐灭了烟头注视着那辆出租车,只见它在隔了三幢楼的地方停住了,车里的照明灯随之亮起来,却突然又关上了,雷胜脱口而出:可能是“毛蚬子”,来不及吩咐其他人,便猫着腰钻出了灌木丛,迅速来到了楼门前。
出租车上的人下来了,矮胖粗壮,正是“毛蚬子”,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便朝这边走来。涛子刚想动,被骆斌拉住了,悄声道:都出去会惊了他,让雷队先跟他周旋,我们伺机行动。此时雷胜站在楼宇对讲门前,见“毛蚬子”走近了,故作轻松道:能否帮个忙,来这里看朋友,却不知这门铃怎么按,高科技时代开个门都要大学文化。雷胜原想先迷惑住他,等“毛蚬子”靠过来便按倒他。“毛蚬子”已是惊弓之鸟,他见有人,便犹豫地停住了脚步,盯着雷胜看了半天,突然回头撒腿便跑,骆斌、涛子和向辉见此情景,立即从灌木丛中跳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毛蚬子”见前后都有人,情急之下一头钻进了停车场,雷胜等人也紧随而去。
停车场里一片漆黑,大概是物业管理部门为了省电,到了深夜,便熄了所有的照明灯。雷胜掏出枪喊道:大家小心,注意安全。骆斌、涛子、向辉接连答应了,一边借了车辆的掩护,一边向前摸。雷胜又喊道:“毛蚬子”,你已经出不去了,缴了枪出来,算你自首。停了一会儿,里面依然无声无息。雷胜慢慢从一辆吉普车后面探出头,突然随着一声枪响,一条火舌蹿了过来,打碎了吉普车的玻璃,雷胜借着火舌的光亮看清了停车场里的所有车辆分成两排,于是对骆斌道:你和向辉去那边,涛子跟着我。骆斌答应了,带着向辉迂回到对面。大家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却没有发现“毛蚬子”的身影,只好慢慢朝停车场深处摸去。骆斌和向辉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交替前进,刚走出不远,向辉忽然发现骆斌身旁的柱子闪过一个黑影,他本能地感觉到有枪口正对准丝毫没有察觉的骆斌,于是大喊一声小心,随即飞身跃起扑向车头的骆斌,几乎就在同时“砰”地一声闷响,他只觉得头部被什么重重地撞了,黑暗中迸裂出无数耀眼的星星,一阵巨痛袭来,他下意识握紧了的手机,里面有海凌的短信,不能丢下它。四散的星星迸裂跳跃,撕裂了大脑中的每个角落,他紧紧地握住手机,试图抓住最后的意识。疼痛渐渐麻木,星星也不再活跃,忽然不痛了,一切定格了,定格在星光灿烂的夜空下……他重重地摔在了骆斌的身上。
雷胜和涛子听见枪声,迅速跑过来,涛子抱住地上的向辉和骆斌喊道:有没有受伤?雷胜顾不得他们,循着车后的一条逃窜的黑影追过去,眼看到了出口,他已超过了黑影,于是哗啦一声将子弹上了膛大喊道:站住,你跑不了了。黑影见雷胜堵住了出口,愣了一下,突然转了弯,朝旁边的一个小楼梯跑过去,他窜上去拉开了一扇门,感应灯随之亮起,原来那里是地下电梯间,为方便居民停车后直接上楼。雷胜拼命奔过去,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任他怎么也拽不开。突然涛子大叫道:有血,是谁受伤了,骆斌、向辉你们快说话呀。此时骆斌已坐起了身,向辉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骆斌大叫道:是向辉,向辉,你醒醒,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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