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屏东,父亲是远洋渔船的船长,经年累月不在家,母亲则在渔市场工作。因此即使她不是老大也必须腾出手来照顾家庭,陪伴祖父母,照料自己。
她跟杨亚艺是在校际的联谊中认识,参加的学生有几十人,因此起初的感觉只不过普通罢了。严格地说,只是晓得有这个人而已,没有什么深刻印象。毕竟一个长像平凡、一个像邻家女孩,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再加上交谈也没几句话,要激起火花很难。
交往之后杨亚艺曾跟她表示,那天他是闲到不晓得要干什么,才临时参加的。那付好像很倒霉的样子,让她气得搥了他好几拳。
后来她们在饶河街的夜市巧遇,两人像同学般一边逛着小吃摊、一边闲聊。在没有心动的压力下,反而能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没有那份刻意表现的做作。也因此,很自然地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无心插柳、柳成荫吧,逐渐熟稔之后,爱情也随之萌生,于是两人开始交往。而且一个是农家子弟,一位是家里从事渔业,类似的纯朴生长背景也默默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们感情的发展属于细火慢炖型的,淡淡的,在交往的这几年中鲜少出现激情与感动。或许正因为她们的感情是慢火熬出来的,并非一时的激情,因此即使两人分手了,依旧关心着对方。
邵琴凝看搁在墙脚的一把廉价透明雨伞,那是她们在饶河街逛完了街,准备各自回家时突然下起雨,杨亚艺特地买来给她遮雨的。这根本不算什么礼物,何况杨亚艺也送给她比那把雨伞贵重许多的礼物,但是她仍然保留着。究竟是因为节俭才舍不得、或者那是杨亚艺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呢?她也拎不清了。
几年前她父亲的渔船在印度洋作业时,因为大陆渔工一时酒醉而意气用事,把台籍干部都关在轮机房里软禁,幸好菲籍船员及时伸出援手,偷偷把船驶往斯里兰卡,他们才得已脱困。在那段生死未卜的期间,亲朋好友一有空就聚集在船公司或邵家,等待渴求的好消息早日传来。正因为有这段生离死别的切身之痛,令邵琴更想为杨亚艺洗刷杀人的冤屈。
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孩,从未看过推理小说,当同事说起柯南这个名字,她还以为是宫崎骏笔下的人物,因此对于这件既简单却复杂的案子,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唉……我什么都帮不了他。”邵琴垂头丧气地说。
“你不要再自责啦。如果你这样沮丧下去,别说帮他了,就连他的情绪也会被你影响,这样反帮了倒忙。”
“说的也是,就算不能帮上忙,至少还能默默陪伴他,不让他认为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因而自暴自弃。”她硬挤出苦笑。
“即使你们分手了,但是我好羡慕你们的爱情喔!有多少满嘴情话、举止全是浪漫的情人,能够一起共患难呢?”
“呵呵……”邵琴不自觉地苦笑。
“明天,又是未知的一天。有多少人满怀希望、笑脸相迎,吟诵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也许,明天果然是崭新的日子,只不过是充满挫折与失败。”
“哈!失败相对于成功而言,的确是崭新!虽然有点悲观,却是很实际。”
“偶尔讽刺、自嘲一下,或者学我发发牢骚,日子会比较好过。”
“知道啦,那我就听你继续发牢骚吧,免得被你说不够朋友。”
“那……准备好了吗?一、二、三,开始了!
两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6
姜缎君自从约杨亚艺吃饭之后,心里无法挥去对他的愧疚,在大厅等电梯时,如果杨亚艺也在旁边,她总是撇过头去,佯装不认识,但是此举却显得十分做作。杨亚艺即使知道跟她没有未来,也必须远离她,却拒绝不了潜意识所散发出来的诱惑,‘恰巧’迎向有她的角落。
倘若电梯里有其它住户还好,假如只有他们俩,既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显尴尬。两人又忍不住想见到对方,即使在电梯默默不语的‘巧遇’也好,至少能用眼神来表达心中的关切。
只不过姜缎君偶尔仍会忍不住用眼神挑逗他。有次姜缎君开玩笑地轻吻他的脸颊,逗得他满脸通红,而她却咯咯笑了出来。两人笑眼凝视,不约而同地忆起前阵子所发生的事……
杨亚艺若有似无的刻意,又让他们在电梯前碰面。
姜缎君的双颊抹上腮红,却突显出故意要掩饰的病容似的苍白。
电梯来了,杨亚艺礼貌地先走进去,一手抵住电梯门,好让她从容进来。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剎那间,面无表情的杨亚艺随即漾着担忧而非只是关心的眼神,直直盯着憔悴的她。从进入大楼就一直刻意抬头挺胸的姜缎君,在‘油然而发的在乎’她的目光笼罩下被击溃,再也撑不住身心俱疲的身子猛然蹲了下去,眼眶也不自觉地温润。
他吓得急忙蹲下,紧握姜缎君的双肩。这一握,更让她想哭,想投进他的怀里恸哭。
杨亚艺紧张地问。“怎么了?你还好吧?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她咬了咬唇,表情也从心动转变为促狭。“我刚刚就是去医院夹娃娃!
“阿!”他惊愕地轻喊出来,双手也不自觉地发抖。这份因关爱所导致的抖动,虽然短暂,但那是发自内心深处,憾动了她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淡,以及渴望被在乎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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