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邓雅伦瞧见他色瞇瞇的模样就一肚子火,恨不得挟出那对色眼,蘸上芥末吞下去。柳艾琦当然知道他的恶行,也婉转地请他别再这样,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谁拿他也没办法。反正他只是看,并没有做出任何性骚扰的举动,因此艾琦不知不觉中也萌生莫名的得意感。
虽然谢森源把注意力全放在艾琦身上,也不管这几个女孩究竟在聊些什么,但他深知邓雅伦对他怀有浓郁的偏见。他猛然转过头去,原本正在瞪他的邓雅伦吓得收起眼光,低头猛吃。他瞄了她所吃的鱼一眼,露出浅浅的奸笑。
下午,邓雅伦跑了三次厕所,每次都拉到全身酥软才出来。她直觉就是谢森源故意放泻药,因为便当是他订的,也是他发送,最后只有她拉肚子。只是她无凭无据,无法当面指责他,只能用恶毒的眼神狠狠瞪他。
她暗中调查之后,才发现中午指定鱼排饭的人只有她跟谢森源,她不由地更加认为是他动手脚。也因此,她拉肚子的事很快就故意传出来。
但是,另一个男同事却说谢森源下午也一样拉肚子,应该是鱼排有问题才对。他只是眼睛对艾琦好色,不可能做出这种无聊事。柳艾琦也笑着说她想太多了,谢森源刚刚才跟她要几颗征露丸,邓雅伦才稍微释怀那么一点点。
这时,谢森源又捧着肚子冲出去,于是大家便怪罪起邓雅伦,把单纯的谢森源说成妖魔鬼怪般可恶。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赌气似的嘟起嘴,批评谢森源的其它怪异行为,企图转移自己错怪好人的焦点。大家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她,甚至认为她的嘴巴太缺德了,只会批评有那么一点点怪异的好人。连柳艾琦也劝她别再说了,赶快去工作,惹得她更痛恨谢森源。
其实,谢森源此刻正坐在马桶上面,张大着嘴,无声地狂笑。这一切全是他搞出来的,除了报复邓雅伦之外,更让同事认为邓雅伦对他怀着浓烈的偏见,以后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批评,而认定他是无辜的。
半夜想要自杀的人最多,也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刻。夜,俨然成为死神的媒婆,利用黑暗拼命诱惑心力交瘁的人们投向死神的怀抱。因此协会采取轮班制,不过柳艾琦基本上只上白天班,毕竟她双眼失明,而且只是义工,要她上大夜班说不过去。
原本邓栩松五点半要来接柳艾琦下班,最后还是被突然事件拖到将近七点才来。艾琦没有下班,谢森源当然也不愿离去。
他的行径起初着实让柳艾琦吓到。但是日子一天天地过,他并没有做出稍微踰矩的行为,严格地说只是一位痴情的追求者而已,她才逐渐习惯他的黏功,甚至觉得这个男人不错,可以坚持那么久而不放弃。
虽然他结过婚﹑又离婚,还是不晓得如何适切地表露情意,只能对Joy自言自语。Joy无聊地打个哈欠,彷佛抱怨着我又听不懂你的情话。艾琦只顾着聆听一位越南新娘的埋怨,不管他对Joy的倾诉。
邓栩松踏进了办公室,用食指在艾琦的桌上敲了三下,暗示他来了。柳艾琦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劝慰那位被当做生产工具的妇女。
面对这位情敌,谢森源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更认为邓雅伦是为了她哥哥才故意排挤他,不由地更痛恨邓雅伦。虽是如此,他还是表现出热络的样子,不让邓栩松对他提高警觉,再树立一位敌人。
邓栩松当然知道这号单恋艾琦的人物,只要没有对艾琦做出过份的行为,他倒是没有多大意见,只觉得很好笑而已。毕竟他以前也是单恋有男朋友的艾琦,感同身受。更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男人对心怡的女子猛献殷勤,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要严格地剖析,是因为谢森源有心理上的障碍,因此大家都抱着同情心把尺度放宽。
这两个同样喜爱艾琦的男人相当客套地闲聊了一会,柳艾琦才挂上电话。Joy站了起来,终于可以摆脱身边的色狼,神经衰弱地领着艾琦离开。
谢森源抖起犀利的眼神,紧盯着柳艾琦的背影。在协会工作的他当然知道为了盲胞的安全,尽量不要骚扰导盲犬。同事们也只以为他行为怪异的很正常,因此没有人请他不要骚扰Joy,却没人发现他是故意的。
自从柳艾琦失明之后,邓栩松就自愿当她的眼睛,把所见的一切向她描述。
一开始,艾琦对他的行径感到相当不悦,认为邓栩松是在讥刺她是个瞎子,跟他吵过好几次架,硬是不愿见他。他并不气馁,仍然继续到柳家把所见所闻转诉给艾琦,要她抛开不幸失明的自怨自艾,走出封闭的监牢,逼她用记忆和想象力重新接纳这个世界。也因为有了他,柳艾琦才能运用想象力再次享受缤纷的尘世。
位于八德路巷子里的西餐厅,可说是气氛美﹑菜肴佳,只是柳艾琦没办法看到。邓栩松压低嗓子描绘这里的一切,她微微扬起下巴,把他的话语转化为童话般的幻想世界。此时的她认为自己比一出生就失明的人幸福,因为她曾经看过这个世界,灿烂的璀丽仍然留在记忆中。她,可以想象!
她依然戴着墨镜,桌上的烛火映在她的双颊,彷佛熟透的红苹果般娇嫩,邓栩松不由地看呆了。
“你又再看我是吗?你都看了那么多年,还看不够呀!”柳艾琦欣喜地说道。
“因为心境的不同,你在我眼里的样子也跟着不一样。就像哈哈镜,我稍微移动一下,镜中的你就转换成另一种风姿,这样怎么会看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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