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艾美往左挪动了几步,打算再拍一张古色古香的桥廊姿色,刚好掠过法马瑟,站在他的左边,同时也走进阿提拉的相机观景窗。阿提拉看见刚才跟卡艾洛合拍的东方女孩落入镜头,不自觉地调整镜头,转换成广角。
此时,他发现有位普赛妇女鬼鬼祟祟地从后方接近柳艾美。在杂沓的人潮中更有一位身穿红色描金袍服的人,没有摆出任何撩人的姿势,大剌剌地从前方走向法马瑟。
卡艾洛不再微笑了,她知道阿提拉正用镜头监视那个男人,无名火也随之燃起。
那位穿着赭红袍服﹑头挂金色面具的人,手戴鲜红手套握住挂在腰际的朱红刀柄,漫无目标似的左看右瞧之后,突然快步走向前去,被涂上红色颜料的刀身也冉冉离开刀鞘。
一艘游艇冉冉靠近,船夫瞅了红衣人一眼。
柳艾美的背包挂在右肩,背包前面的零钱包的拉链仍然没有拉上。吉普赛妇女从右后方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背后准备行窃。
阿提拉猛按快门,打算先拍下偷窃的过程当做参考数据,再抓扒手。另一方面,他也透过相机盯着那位红衣人。心想着,刀子露出来了,应该不是玩具吧!这个人打算杀法马瑟吗?这里倒是绝佳的暗杀场所。我应该警告他,还是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
红衣人越来越靠近了。
这时,法马瑟彷佛拍完照片似的,低下了头,身子斜斜地往右前方一挪。眼角的余光突然瞅见阿提拉,不自觉地露出惊讶的眼神,随即恢复漠然的表情。
柳艾美来意大利之前曾跟她的姐姐说过,要把她的份也一并收入记忆里,于是她恰巧在法马瑟移动的当下往左挪动,打算再拍一张照片。正要扒窃的吉普赛女人因为柳艾美的遽然移位而往前一个踉跄,刚好站在法马瑟与柳艾美的中间。
就在这一剎那间,红衣人没想到他的暗杀对象会猛然挪动,然而被宽袖遮掩一半的刀子已经往前递出去无法收手,锐利的刀锋就这样划破那位吉普赛女人的腰际。红衣人倒吸了口气,心知来不及再暗杀一次,怒不可遏的视线随即扫过法马瑟﹑吉普赛女人,以及柳艾美,似乎要记住这几个人的脸孔。
阿提拉当下冲了过去,右手下意识地触摸腰际打算拔枪,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枪来意大利。他赶忙伸出左手企图抓住红衣人的衣服。就在风驰电掣的一剎那,红衣人利落地扭动腰身闪过,奋力朝运河跃去,跳进停靠在旁边的游艇。
游艇随着红衣人往下沉的力道左右摇晃,也因为冲力而滑离岸边。船夫立即加足马力开船,轰然的引擎扬起一道白色的泡沫,钻进布满各式舳舻的大运河。红衣人紧握住护栏,气愤的目光掠过岸上的那几个人。
当阿提拉转身要跟着跳下去抓人时,游艇已经离开岸边三﹑四公尺,只能痛恨地咬牙切齿,睁睁望着红衣人扬长而去。
吉普赛女人感觉腰际凉飕飕﹑又热腾腾的,忍不住低头一看,只见咖啡色的外套有一片椭圆形的污渍。她轻轻触摸,再举起来仔细一瞧,随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当凶手从柳艾美的眼前掠过时,她瞧见凶手杀气腾腾地瞪视她,溢满警告的意味,忍不住浑身哆嗦。再加上被吉普赛女人的惊叫与疼痛所融合的噪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左跳开,差点踉跄地滑入运河。同样受到惊吓的卡艾洛惊喊着小心,赶忙抱住她。
“有没有怎样?”阿提拉一手按住妇女的伤口,用法语问道。妇女霹霹啪啪说了一大串意大利语。他蹙起眉头大声用英文喊着。“医院在那里?”
法马瑟压抑住情绪,才自然地转头,抖起惊慌的表情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那个人打算杀你是吧?妈的!让你逃过一劫!”阿提拉斜睨着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法马瑟知道阿提拉有暴力倾向,惧怕他在见血的情况下兽性大发,赶紧转身跑进纷乱的人群里。
“她知道医院在那里啦。而且厚厚的脂肪只受了一点点刀伤,不要紧的。”卡艾洛走了过来,不屑地说道。她看到柳艾美发现背包的拉炼没有拉上,赶紧拉合的景象,不需细想也晓得这个女人就是把观光客当恩客的扒手。
路人逐渐围了过来,其中一位五十几岁的意大利人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串意大利语,双手更为了配合话语而手舞足蹈,各种手势全都出笼。
阿提拉厌恶地眼睛往上一吊,激动地用英语说。“医院﹑医院……”右手也振振有力地摆动,然后推了男人一把,示意要他带路。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很不情愿地拉垮着脸,瞪了大呼大叫的妇女一眼,才带她们到附近的诊所。
阿提拉瞥了柳艾美一眼,急促地用英文说。“回家﹑回家!”然后搀扶着妇女尾随那个男人离去。
卡艾洛双手插腰,狠狠瞪着阿提拉。
阿提拉没看到卡艾洛跟来,回头一望,忍不住大声喊着。“快点来啦!”
卡艾洛鄙夷地露出眼白,嘀咕着又要逞英雄了!她对柳艾美说声小心点,才小快步跑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柳艾美把背包甩到前面,右手紧紧挟住,左手抓住急遽起伏的胸口,紧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人群中才重重吐了口气,垂下头来。但是她又见到鲜红的血液静静躺在灰白的石板路上,血糖随之急速下降,身体忽热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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