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带一提,小俊花了五万八千元买了一个十七寸显示器、直立式IBM转接器加键盘。他从打工的公司要到淘汰的扫描器和手写板,所以买这些就足以应付一般的设计工作,或编个程序(嘿!本人也学了不少吧?虽然大部分都是贤治的功劳)。
其实我觉得,“全球速度最快”也好、“超轻超薄”也好,这些数字到底有何意义?不过就是工具罢了。只不过,在没用过的时候,电脑在我的感觉里就像是个魔法箱。
现在,我也将要进入全新的电脑年代了,哈哈!
把电脑送到小俊的住处后,我在傍晚回到了池袋。隆冬的天空暗得很快,东武百货屋顶冷飕飕的蓝色已经变成了橘色。水果行后头的液晶电视优哉游哉地转播着长野冬季奥运会。突然从人行道上传来女声:
“诚诚。”
一抬头,居然是千秋站在那里。藏青色的羽绒长外套,白色羊毛连身洋装,亮晶晶的黑皮靴。打扮得很潇洒的按摩女郎。
“嘿,是千秋啊,欢迎光临。”
我走到店前头,向她热情地打着招呼,毕竟,她是我上学时期比较看得上眼的女生。透过齐眉的粗浓褐发,千秋心事重重地看着我,用僵硬的语调快速低语道:
“拜托,救救我!人命关天的事。请你明天下午务必抽个时间到我们店里来。我们店叫‘绿洲’,你知道吧?记住,一定要指名叫我噢!”
我愣住了。她又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大声点了两盒草莓。我配合地把装了草莓的白色塑胶袋递给她。千秋把钱塞在我手里,轻声说道:
“这是你明天来店里的费用。”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故意看着其他地方,话刚说完便迈步离去。只留下愣愣发呆的我,和我手里留下的三张没有折痕的新钞。
“金额刚好,多谢惠顾。”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对千秋的背影说完这句例行套话。谜一样的美女同学。
第二天,两点多出门。穿过西一番街的拱门,从惠比寿通走到池袋二区。在博彩店的角落拐弯,是一条排满色情业、小酒馆和自行车的小路。每家店前面都有人拉客,身穿印有店名的短外套。阴天,气温2℃。
“这位帅哥,我们的小姐很会伺候人的喔!”
“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人了。”
女人穿着丝袜超短裙,拽我的手却戴着手套。看来天气真是太冷了。
在一种无意识般的感觉里,我直走到底,三岔路正面可以看到一栋贴灰色瓷砖的全新六层楼公寓。窗与窗之间的墙壁有六个大看板,红蓝绿三色霓虹灯一天到晚都开着。就算是在整块地皮都被色情行业占满的池袋地区,这栋楼也是响当当的色情按摩大楼。六个看板,那意思就是这六层楼中有六家色情店。
在电梯旁边的标牌确认千秋的店名,“绿洲”位于五楼。标语上写着:“肉体与心灵的休憩地——绿洲。”沙丘上凸起两根椰子树的拙劣黑色剪影标志,斜上方还飞着一颗粉红色的心,中间用红字写着“本店美眉皆可AF”。
两个家庭主妇推着婴儿车从后面的巷子走过。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按下电梯的向上键。
阴暗的大厅里,只有电梯箭头在绽放光芒。这破电梯简直就跟一只半死的骆驼一样慢吞吞。
绿洲?休憩?
我半点“休憩”的心情都没有。
电梯门开启。前面是一条约三米长的直廊,尽头摆了一大盆巴西铁树。灰色的地毯,昏暗的灯光。我硬着头皮往前走,右手边有一扇黑色钢板门,标牌上画着沙石和椰子树。门框斜上方有一台监视器,深灰色的玻璃瞳孔盯着我。
“欢迎光临。请问您预约了吗?”
像是把舌尖转了一圈的怪异男声,但却又让人觉得柔润圆滑。虽是从扩音器里传来,仍给人一种色情的感觉。
“我第一次来。”
“哦,是这样……”
停了一下。我从监视器那移开目光,等待着。
“请进。”
门锁松开,像自动手枪枪管回弹时的尖锐金属声。
绿洲的空气有热带的味道。
小小的窗户里头,我只能看到给我指明店内消费方式和服务内容的指尖。那指尖一弹一弹,每弹一次就会有一句话顺着那窗口传出来,他说本店最有人气的消费方案是七十分钟、两万五千元日币的AF套餐。这不正好是我昨天买电脑的价钱吗?资本主义还真是个奇妙的玩意儿。
我跟他说我就点那个套餐。
“那你想选哪位小姐呢?”
男人在我眼前展开一个大型资料夹,每面有四张女生穿着内衣的数码照片。我找寻千秋的身影,啪啦啪啦地翻动资料夹。最后终于看到千秋身穿淡紫色蕾丝内衣,侧脸盈盈笑着。照片下面写着“静夏”。
“这小姐看来真不错。”
“静夏小姐是吗?”
男人确认了手边的记录后,说道:
“她还需要再等半小时,您愿意等吗?”
“没关系!”
我回答说。同时把千秋给我的新钞放到柜台上。
“加收两千元指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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