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们说的那个坏蛋在使坏。可是,红天使不是被G少年打得很惨吗?跟我哥哥一样被打的人,红天使里有一大堆。难道因为捉到一个内奸就一笔勾销了吗?我不会原谅那些打人的人——”
最后一句话夹杂着悲鸣,痛彻心扉。薰将手伸进背心,掏出一把刀子。全长二十公分的战斗刀,小小的薰举起那把用特氟龙加工过的全黑野战刀,那样子很吓人。她手里的是一把杀人的工具,中央还刻了一道细细的血槽。
薰一边惨叫,一边冲向崇仔。速度并不快,如果是平常的崇仔,应该可以先吃个饭、喝杯茶,然后轻松闪过。但是,崇仔看看薰,再看看我,和平常一样默默向我点了点头,然后他朝薰展开双臂,像是要抱住奔跑过来的妹妹一样。
“不要!”
有人在大叫。我一凝神,才发现根本就是我自己在叫。
崇仔的身体和薰小小的身体合为一体,空气黏腻,沉重。四百个小鬼全沉默下来。崇仔轻轻拍着薰的背,像是在夸奖她做得很好。薰放声大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崇仔的左大腿根部长出一把黑色的刀。
“快去叫救护车!”
我疯了般地大叫,奔向崇仔。崇仔的左腿血流如注,还强作欢笑: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能属于我的时间不多了,快把麦克风拿来给我。”
我把麦克风递给他。不要硬撑!我心里说道。很快,祟仔的声音传了出来,在整个池袋西口公园的上空回响,那声音已没了痛苦,依然是国王的冷酷声音。
“就像这个小不点说的一样,G少年的确做得有点过火。京一,红天使的诸位朋友,对不起了。也许我不能全部补偿,但能否用我的这点血多少补偿大家一点呢?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战争。”
于是,崇仔抬高声量。声音越高,刀伤处喷出的血就越多,将石板染上了鲜艳的颜色。只听他用一种冷酷的声音喝道:
“我在此命令所有G少年,立刻放下手里的武器。池袋从今晚起停战。”
话刚说完,崇仔就当场倒下,颓倒着把麦克风指向京一。我把崇仔递给我的麦克风转交给京一,京一握住麦克风。
“矶贝的事情我们会彻查的。我也支持停战提案。红天使的所有成员,立即把手里的武器丢掉!。’
京一说完好一会儿,现场居然没有动静,我还以为这回事情要糟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就有零星小雨般的刀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公园的石板上。然后声音慢慢变大,最后竟变成了成片刀子落地的暴雨。在我听来,没有任何音乐能比这种声音更加甜美动听。
就像是被海浪卷走的沙丘,众多小鬼的影子一点一点地从池袋西口公园消失,原本界限分明的红、蓝阵营,在这次人潮退去的时候,混合成了一体的颜色。
在和礼哥约定的时间只剩五分钟前,公园里只剩下我们Purple Crew。此时的池袋西口公园,已经变得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了,不会再有杀伐和战争。
和平真好。
救护车开走的时候,躺在担架床上的崇仔抓住我的手,手臂苍白,但是仍然握力强劲。他眼神空洞地看向上方。
“如果……我不行的话,阿诚……你……就当G少年的……首领!不要……跟我嫌……麻烦,拜托你了。”
我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崇仔的遗言后来变成了我们之间的小笑话,不过还好没事。崇仔接受了别人输的三公升血后,坚强地活了下来。因为刀子虽然伤到了大腿内侧的大动脉,但是并没有完全切断。真是狗运亨通啊。
我才不要去当什么代理GK。事实上我从来就不觉得我适合当国王。
因为国王不是都没有穿衣服吗?而且还孤零零的,就连家臣都不能算是好兄弟呢。
对于在电视机前守着“夜线新闻”看暴力事件的各位,真是抱歉啦。反复播放的不是血腥的打斗镜头,而是黑暗里模糊的下着刀雨的画面。我自己后来也看了,真是毫无半点紧张感可言,一场原本应该跟港台片一样火热刺激的混战,变成跟白开水一样的结局,显然是那些爱看热闹的人所不乐意见到的。
据第二天池袋警察署召开的记者发布会说,现场回收的各类刀子有三百柄左右。其中有战斗刀、猎刀、露营刀、救生刀、万用刀、固定刀、折叠刀……(刀子可不是只有西瓜刀的!)各类刀具摆满了记者发布会现场的地板,那些记者拼命地拍。
等到现场人员静静离开公园之后,所有参与行动的警方人员——包括防暴警察才开始捡拾现场器具。加奈的摄影机则一刻不停地从远处拍摄着这难得一见的公务人员捡拾刀具的画面。
Purple Crew在防暴警察到来之前一步撤退了。我真的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我对我们Purple Crew成员的自豪和爱戴之情。
惟一有些遗憾的是,小小的薰被警察带走了。所幸薰还只有十二岁,杀人未遂并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可是按法律还得接受警方审问,也有可能被少年法庭审判或予以处分。
崇仔在池袋医院的床上写请求法院免予薰处分的请愿书。
“写成这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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