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表情复杂地和野口医生对看一下,然后两人轻轻地摇摇头。
“什么意思?”我继续问道,“该不会还没有……”
玄儿离开窗边,走到我身旁,两手叉腰,叹口气,然后开始说事情经过。
“今天早晨,是羽取忍发现蛭山死在这里的。她在隔壁房间的睡椅上过了一晚。因为我们担心伤者情况恶化,让她负责看护,如果情况有变,就要立即通知鹤子或野口医生。”
玄儿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野口医生,继续说下去:“但事实上,她似乎并没定时查看蛭山的情况。她也相当疲劳,在睡椅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进房间看时,发现情况不对,当时是上午8点左右。她赶紧告诉鹤子,鹤子的房间在二楼——在羽取忍、慎太母子的房间的正上方。对了,顺便说一句,这间屋子的正上方是宏户的房间。
“鹤子听说后,大吃一惊,就跑来了,发现蛭山已经蹊跷地死了,于是就将情况告诉了我爸爸——柳士郎。爸爸让鹤子叫醒野口医生,然后一起过来。他亲眼看过尸体后,沉思半天,然后做出判断——对吧?野口先生。”
玄儿冲野口医生确认。后者抬起玳瑁边的眼镜,用手指擦擦眼睛:“是的。”
“我是在这之后——我爸爸已经从这里离开了——才知道的。大概是上午9点40分左右,鹤子赶来告诉我。我让她先回去,然后顺便去了中也君,你的房间,把你喊醒后,再急忙跑到这里——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眼睛盯着脚下,尽量不看床上的尸体。
“然后呢?”我忍住恶心,继续问道,“你爸爸当时做出什么判断?”
“这个……”玄儿表情难看地皱皱眉头,“蛭山因为昨天的事故而身负重伤,今天凌晨死亡。死因是脑挫伤,尸体上没有任何疑点。”
“什么?!”我很纳闷,不禁嚷起来,“怎么回事?”
“柳士郎是这么说的——‘在我看来,就是这样’。”野口医生在旁边回答道,“他冲我这么说的——‘赶快照此写出死亡诊断,明白吧?村野君’。”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玄儿接着说下去,“没必要急着报警。如果按照我爸爸的要求去做,尸体就不需要司法解剖,也不需要刑警来勘查现场遗留的指纹和足迹。”
我一时语塞:玄儿看看我的表情。
“你怎么认为?中也君。”玄儿问道,“作为相关的一员,你怎么认为?”
4
尽管他在询问,但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我暂且低下头,深呼吸一下,然后避开玄儿的视线,迷惑地看着床上那无法开口说话的尸体。
那是被自己的裤带勒死的蛭山丈男的尸体。杀害他的凶手就在宅子里,不管什么状况,杀人是重大犯罪,至少在本国的法律中是这样严格定义的。案件发生时,我们都有义务报警。但是——
“你爸爸为了什么要那样做?”我作为相关一员,反问道。玄儿自己肯定也很迷茫,只见他表情难看地皱皱眉头。
“说实话,我也很难揣摩出爸爸的真实想法。”
“那么……”
“但他既然这么命令,肯定有相应的理由。我们不能当面反对。而且就算我们不听他的,警察也不可能马上赶到。因为天气没有好转,也没有摆渡的小船,和昨天傍晚一样,这宅子处在孤立状态。”
“这……”我看着野口医生,“先生您呢?您也和玄儿的想法一样?”
野口医生苦着脸,点点头:“当然,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善良的市民,会有些抵触感,但即便那样,在这个宅子里还是……”
他想说——还是不能违抗柳士郎的命令吗?我不禁想到那句话——“浦登家族的绝对权威者”。
“您和柳士郎不是故交吗?您能说服一下吗……”
“不行。”野口医生缓缓地摇摇头,“正因为是老朋友,我才……”
他想说——我才不能多嘴吗?我不禁大声嚷起来:“但这是凶杀案呀!一个人被这样杀死了!”说到这里,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难不成,犯人就是那个人——浦登柳士郎,所以他才……”
“怎么可能?”玄儿当即否定,“我爸爸有杀蛭山的必要吗?我想不出来。”
“但是——”
“昨天蛭山出事,那个年轻人坠塔的时候,你也看见我爸爸的反应了。不管我怎么劝,他根本就不听——他原则上讨厌外人插手,他讨厌警察等蜂拥而入,打破这个宅子的……怎么说呢?……‘平衡’吧。他总是那样,所以这次也……”
“但是,玄儿,不管怎样——”
“我当然明白你想说的话。我明白。但是……”我瞪着含糊其辞后闭口不语的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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