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先生。”
突然身边传来叫声,我吃了一惊,差点跳起来。
“哎呀,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嘛。”
“啊……不是的,我有点……”
不知何时,美鸟和美鱼已经走到我身边,叫我的好像是左侧的美鱼、我转身冲着她们,然后又扭头看看坐在天鹅绒椅子上的美惟。
“美惟女士要干什么?”我轻轻问道,“那个桌子和椅子是干什么用的?”
“妈妈马上要演奏了。”美鸟小声回答道。
“演奏?”
“对,风琴弹奏。”
“风琴?”我眨眨眼睛,“但是,那里……”
那里没有任何乐器,只有铺着红色天鹅绒的细长桌子。
“好像过去这里是音乐室。当时我们还没出生,前北馆还没有被烧毁。”美鱼说道。美鸟接着话,继续说下去:“在前北馆中,这里曾是音乐室,在那个位置放着风琴。现在的音乐室里,没有风琴了。”
“据说过去的那个风琴非常可爱,上面有奇妙的饰物,音质非常好听。”
听见“风琴”这个词,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大教堂中的大风琴,或者是小学音乐课上使用的脚踏式风琴。孩提时代,我路过的教堂里也有风琴,但和小学里的风琴相差不大。她们所说的“风琴”具体是什么样呢?我完全想像不出来‘
“以前,我妈妈非常喜欢风琴的音色,几乎每天都要弹奏。”
“以前,我爸爸也非常喜欢妈妈弹奏风琴,总是要听。”
“我妈妈还会自己作曲。”
“我妈妈是为了爸爸而创作风琴曲的。”
“以前,我妈妈总是弹奏那首曲子。”
“所以,即便过去的音乐室已经没有了,我妈妈每天还要来这里。”
“每天到了固定时间,她都会来这里,像那样弹奏风琴。”
“现在那里没有风琴了。”
“但妈妈认为那里还有。”
虽然她们说什么“自己创作的风琴曲”,但我是一点都不明白。因为我缺乏音乐知识,好不容易才能说出巴赫创作的几首曲子。
“这些事情都是玄儿大哥告诉我们的。”这是美鸟说的。
“但是,玄儿大哥也没有亲耳听过,亲眼看到。”这次是美鱼说的。
”对、对。因为玄儿大哥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或许是爸爸告诉玄儿大哥的。”
“也可能是鬼丸老。”
“鹤子说的和玄儿大哥说的差不多。”
“但鹤子也没有亲耳听过,亲眼看到。”
“过去的那个北馆被烧毁后,鹤子才来宅子的。”
“那么,鹤子可能也是从我爸爸那里听说的。”
“也可能是鬼丸老……”
那对双胞胎叽叽喳喳地说着,而她们的母亲背对这里,坐在铺着天鹅绒的椅子上。她那纤细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垂在后背的黑发也随之摆动起来。如果绕过去看一看,肯定能看见她那十根洁白的手指正在什么都没有的桌子上弹奏着。
“妈妈创作了什么样的曲子呢?”
美鸟眯缝起眼睛 ,犹如跳望远处的风景。
“妈妈正在弹奏什么曲子呢?”
美鱼分开短发,顺势将手放在耳后,似乎在听远方的声响。
“你说呢?中也先生。”
“你说呢?中也先生。”
我什么都没回答,一直屏息看着美惟的后背。
在红色……血色笼罩的昏暗中,她将手指放在实际并不存在的,幻想中的乐器上,弹奏着根本就不能发出声响的虚幻键盘,疯狂地弹奏着。我看着看着,也产生一种幻觉,觉得从某处传来哀怨、庄严的曲调:我突然想到一个虚无的曲名——“虚像的赋格曲”。
第十五章 没有意思的意思
1
“啊,大哥。”
“玄儿大哥。”
美鱼和美鸟同时叫起来。我循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玄儿从走廊走进红色大厅。我站在双胞胎的旁边,当我们两人的目光相遇——
“你果然在这里。”玄儿说着,加快脚步,走到我们身边,“我想现在是美惟姨妈‘演奏’的时间,你说不定也在这里。被她们两个人拖来的吧?”
“是的。”
“吃惊吧?”玄儿看着美惟的后背。不管这里谁在说话,这对双胞胎的妈妈旁若无人,面朝铺着红色天鹅绒布的桌子,继续弹奏着“无音的曲子”。
“刚才,她们向你解释过了吧?”
我看看那对双胞胎:“美惟女士,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在那里弹奏风琴吗?”
“是的。弹奏看不见的风琴。”玄儿板着脸说道,“征顺姨父呢?”他随后问道,“沙龙室里空无一人。”
“刚才首藤先生的妻子下楼闹了半天。她身体相当不好,而且惊慌失措……野口医生和征顺先生好不容易才稳住她,把她送到二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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