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如果我不小心呼吸的话,这寂静就会和空气一起流入我的体内。这让我感到非常恐惧,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按住嘴和鼻子。但恰好在这时玄儿回头看着我,他充满疑惑的眼神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但还是继续屏住呼吸一段时间。
大约六小时前我们扶起的那座画室门前的青铜像,立在原先的位置上。玄儿用左手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缠绕在铜像身体上的一条蛇。
“把这个弄倒的是可能伊佐夫吧。”他说道,“你失去知觉期间,我叫起了已经回到东馆睡下的他问了一下。正如野口医生所说,他喝得烂醉如泥。但我还是想法把必须知道的事情间出来了。”
“哦?”
“他依然把这座雕像叫做‘蛇女’。他说因为看到她一个人呆立在这儿,就想和她说说话……可她一定反应都没有,所以非常生气。然后可能就是这样双手用力推她的肩膀。他说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想必是一下子用了很大力气吧!”
“可能是吧。”
“这样,雕像便倒下来从外面堵住了画室的门。此后伊佐夫君顺便去了一趟野口先生所在的沙龙室室,这和野口先生说的也一样,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野口先生记得那时已经过了下午6点半了……”
“是我去图书室后不久的事情。”
“嗯,当时的时间关系是非常重要的。我尽可能地整理了一下,过会儿你看看。”说着,玄儿轻轻地拍拍裤子右口袋。
——在“尽可能整理”之后,已经把它们写下来了吗?
“他还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是伊佐夫吗?”
“嗯。”
玄儿抬手指向离铜像一步之遥、通往建筑西头的小走廊深处。
“这个尽头——后门前的小厅里、不是有一个门吗?里面有上二楼的楼梯和可到地下葡萄酒库的楼梯。伊佐夫君说,他在下面找了一会儿葡萄酒后上来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一只‘迷途羔羊’。”
“迷途羔羊?”
我不解道,但马上就想到了。对,这是从野口医生嘴里听到的话。据说是酩酊大醉的伊佐夫出现在沙龙室时,和“不讨人喜欢的蛇女”一起从他口中说出的·……
“是伊佐夫‘进行了说教的那只‘迷途羔羊’吗?”
“是的。从时间上看,好像在推倒这座雕像前。他说是‘迷途羔羊’。但我觉得可能是指他从未见过的孩子。就是说虽然他也奇怪会有一个孩子在这里,但没有细想就‘说教起来’。结果孩子吓得从后门跑出去了。”
“如果是陌生孩子……”想起来,只有一种可能性,“是那个叫市朗的少年吧!”
“嗯,我也这么认为。可能市朗昨天首先从那个后门偷偷进入馆内,但运气不好遇到了烂醉如泥的伊佐夫。我不知道伊佐夫教育了他些什么,怎么教育的,但可以想像他因为恐惧而跑出去了……后来又偷偷潜入红色大厅。”
“嗯。”
“好了,等市朗能够开口说话,事情自然会真相大白。”玄儿朝画室的门前走去,“我想你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屋子的门是没有锁的。好像原来有,但现在无论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都锁不起来。” 玄儿将手伸向黑门的把手,“好像是啊!自从知道阿清得了那种病,望和姨妈就变成那样子……以后,就把锁给拆了。因为万一望和姨妈把自己关在里面,岂不麻烦?”
“确实是。”
“所以,无论是谁,都能轻而易举地进入这个房间——犯罪现场!”说着,玄儿转动握住的把手。没有光泽的黑门缓缓地打开了。
2
全身的肌肉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心跳也加快。
因为要再次踏入这躺着尸体,而且是被残酷勒死的尸体的房间了,所以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作为人,这是最普通的反应了。我心里还想:要是可能,真不想再进入这个房间。就算进去,也绝不愿再看尸体一眼。
“怎么了,中也君?”毫不犹豫走进房间的玄儿回头看着伫立在门前的我,“好了,快进来。”他若无其事地向我招招手。我无力地“嗯”一声,终于下定决心跟了进去。
画室看上去还和我们最初进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是……
不,不一样!
当我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房间的左首深处——穿着灰色宽罩衣的望和倒下的地方时,我发现——她的尸体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非常惊慌;但玄儿马上就解释起来。
“望和姨+++遗体已经移放至二楼卧室。这是征顺姨父的意思,他说实在不忍心让她以那种姿态被放在这里。目前看来,还没有报警的可能性,所以也不能因为‘保护现场’而无视姨父的感受啊。”
“阿清呢?”我想起我一直惦念的事情,“得知母亲的死讯后,他怎么样?”
“我们没有让他进入这个房间,把姨妈搬到卧室以后,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并让他看了姨+++遗体。”玄儿眉头紧缩,“他一直紧紧地揪住遗体放声大哭。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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