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十米左右是环绕小岛的石墙,能看见那里有一扇比正门小许多的黑门。那就是北门吗?
玄儿冒着大雨,加快速度,朝那扇门走去。我正准备赶上去,但突然停下脚步。在那扇门的右首方向——暗褐色石墙的前方,有个隆起,像是旧的建筑。
“那是?”我在玄儿的背后问道,“那边的那个是什么?”
无论从位置,还是从形态上看,那都不像是玄儿所说的小船屋。
玄儿停下脚步,回过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哦,你说的是那个?”
“像是什么建筑物的遗迹。”
“是遗址,过去那里住过佣人。”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浦登征顺的话。从前,在岛北端,有个佣人住宿用的平房……因为火灾,那里被烧毁了,后来又修建了南馆,取而代之。
“那个建筑物好像也是因为大火而烧毁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要是完全拆除就好了,但当时没有那么做。这么多年,就那样放置不管。”
也许当时那个建筑并没有被完全烧毁。现在残存在那里的便是当时躲过劫难的部分,但不管是房顶还是墙壁,都被藤蔓缠绕着,整个外形显得很怪异。
可以想像——如果去除藤蔓之类的东西,或许那破烂不堪的方形木平房会呈现出来。但用“废屋”来形容似乎不贴切。当时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印象是长期丢弃不管的战争期间的碉堡和防空洞。
玄儿转过身,再次朝北门走去。
”啊,那个!”我又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
“伞!”雨中,我伸出一只手,“看,就在那棵树的对面。”
在平房遗址的旁边,有棵枝叶繁茂的橡树。仔细一看,在那棵布满青苔的大树干后面,似乎残存着那个平房的入口。就在那里在那爬满绿色藤蔓、青苔的墙壁边,闪出一个黄色的东西。黄色的……对,那不是伞吗?一把被折叠好的伞竖立在那里。
“伞?慎太在那里吗?”
玄儿有点吃惊。大步朝平房遗址走去,高声含着:“慎太、慎太,你在那里吗?慎太!”
过了几秒,一个小人影出现在那个像是入口的地方。那个光头少年——羽取慎太——穿着茶色的短裤和蓝色的短袖衬衫,将身体缩在建筑物的阴暗处,静静地看着这边。
——羽取忍是鸭子,慎太是老鼠,野口先生是熊。
耳边突然回响起这样的声音,不知是美鸟的,还是美鱼的。
——慎太君是老鼠……
“慎太,你怎么会在那里?”玄儿问道。
慎太什么都不回答,胆战心惊地缩回建筑物中,很快就又跑出来。他翻着眼睛看这边,拿起放在墙边的伞。
“你在干什么?”玄儿加重语气问道,“在里面玩吗?那里可危险哦。”
慎太还是一语不发,胆战心惊地看着脚下。
我觉得——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那样的废弃平房反而很有吸引力。
那个建筑被人们弃置不管,荒废不堪,已经无人居住,破烂不已。钻到这种地方本身就让人很开心,能有自已独自的空间……
——干什么呢?浑身都是泥巴。
一个往昔的声音在心中徐徐响起。
——玩什么呢?
——你是哥哥,还做……
多年来,人迹罕至的建筑中充满着独特的气味,那种气味绝谈不上好闻,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怀念。那种……
“今天晚些时候,可能会有暴风雨。明白吗?慎太!太危险了,你不要一个人出来!”
听到玄儿的话,慎太很暖昧地点点头,撑开黄色的伞,从平房离开,没精打采地朝这里走过来。
中途,他回头望了一眼,但很快便转过身,小跑起来。他也不管不顾脚下的水坑,从我们面前跑走。
5
在黑色的北门上,有个看上去很重的门闩。在北门旁边,有一扇像是便门的小木门,那里好像没有上锁。玄儿推开那木门,径直钻过去,朝我招招手。
我拿着伞,钻过木门,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在烟雾袅袅的群山和森林的环绕下,那广阔的湖泊延伸开去。昨天登岛时所看到的墨绿色湖面此时显得更加深邃、幽暗。无数的雨滴落在随风泛起阵阵涟漪的湖面。雨声和湖水声交织在一起,在岛四周翻滚着。
“这个湖泊的确被叫做‘大猿猴的脚印’。”玄儿说道。
“是呀。”我点点头,“整体上呈脚印的形状,才会得到那样的别名。”
“有小湖岔,就像五根脚趾。昨火我们乘船的那个湖边栈桥也是其中一根脚趾。”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倒也是。”
“这一个岛在靠近湖泊的‘脚后跟’部位。岛上的这一带岸边正对着‘脚后跟’,所以离对岸的距离也近。”
“所以在这里修建浮桥?”
“或许是这样吧。”
门外有块犹如平台的岩石,从那里往左,长长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岸边:这里与正门所在的岛东侧相比这里要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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