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先生,冒昧打扰,不好意思,请您原谅!”杨老板带着浓重的广东话音对廖干操说,并向他伸出自己肥胖白嫩的手儿来。
“别客气!”廖干操冷冰冰地说,“我人老手脏,受不起这么大的礼节!”然而当他接触到杨老板镜片后面那似曾相识的眼光时,整颗心儿不觉砰地一跳,全身也禁不住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杨老板不愧为久闯江湖的女富商,廖干操的冷漠、蔑视并没令她产生丝毫的尴尬与不快,她哈哈一笑带过,掏出香帕儿去揩手。
廖干操也不愧为见过世面的老梆子,面对着这个弟弟带回来的、年近五旬的富态女人,以及她身后跟随着的那两个膀大腰圆、神气霸蛮的汉子,没有再吱声,而是低头拾起他的锄头又要去挖寻黄金。
“大哥,”廖干勇轻轻将大哥拉过一边,低声地问他,“杨老板一心要买咱们的大院,义镇长又极力想促成这个事,你看我们该开价要多少个光洋?”
“干勇,”廖干操愤愤地一扔手中的锄头,恼火地抬腿跺了几跺脚下不知被他挖过多少遍的枯草与荒土,阴沉着脸儿埋怨自己的弟弟,“买卖大院已经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为它还死了七个人,这大院我们不卖了!”
“大哥,咱们兄弟俩不是说好,卖掉大院,既挣钱又免除了灾祸,你怎么事到如今又要变卦?”廖干勇不满地责怪自己的大哥,“再说这位广东来的杨老板,十分想要准备花大价钱买下廖家大院开办皮鞋厂,我们兄弟俩手头紧扎守着这空荡荡的旧宅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将它卖掉省心省事!大哥,杨老板要买,义镇长又极力撮合,我看还是将大院卖给这杨老板算了!”
柳眉凤目的杨老板体态姣好,风姿绰约,身上还带着股浓浓的花香。“是啊,廖先生,”她待廖干勇说完后便再次过来和廖干操握手,吐气如兰地说,“你们卖了这座老宅院可以另觅宝地添置豪宅伟厦,清闲享福,我买了贵宅也好立即翻新装修建立皮鞋厂,这是一桩大家发财互惠双赢的好买卖,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不好意思,我的手上全是泥,别弄脏了你,”廖干操躲开女人伸过来的嫩胖胖香喷喷的手,冷冷地说,“杨老板买我的宅院办厂是假,恐怕是为了它地下埋藏的黄金才是真的吧?”廖干操总觉得目前这女人有点儿眼熟似曾相识,不觉加倍地在心中对她提高了警惕。
“大哥!”廖干勇不满地对廖干操道,“杨老板好心来买我们的宅院,你说话不要这么冲,自塞财路嘛!”
“廖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这儿的地下埋藏有黄金,”杨老板媚笑着解释道,“我买贵宅办鞋厂确实是为了帮助福船镇的人能有饭吃有钱捞,增加镇上的税收扩大当地人的就业门路,希望柳先生能理解、支持我!”
“杨女士,你和我说大道理没有用,”廖干操依旧阴沉着老猴脸说,“这老宅是我的命根子,埋藏着金子也埋藏着我的秘密,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将它卖给你的!”
“大哥,为了这座大院已经死了七个人,你挖了二十多年也都没找到传说中的黄金,这老宅陈旧破败摇摇欲坠,充满凶险也充满杀机,我看还是将它卖了,避祸得钱的好!”廖干勇说完,他见廖干操低头沉吟着不再吭声,以为他的这番话已经打动了大哥,已经得到了廖干操的默认,于是便带了杨老板主仆三人,楼上楼下、宅内宅外地察看起来。
廖干操紧紧地盯着廖干勇、杨老板一行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干瘦老脸上的神色一阴一阳地快速变化转换着。一时阴戾,一时柔笑;一时凶残,一时平和;一时咬牙捶胸,一时皱眉挠头。此时,突然他莫名其妙地长叹一声,望着假山边上的一棵苦楝树发起呆来。
当初廖干操急着要买房子,并且接二连三地和巴三、刘独眼、胡又闵等人达成买卖意向,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捞钱,为了避祸?
现在他又突然改变主意不肯买宅院了,并且一口拒绝了弟弟要他卖掉大院的既得钱又避祸的恳求,难道他真的是为了传说中的、埋藏在大院里的那笔贵重的黄金?
廖干操正在心情复杂地抽着香烟,想着心事,却见杨老板三人已经随着廖干勇将宅院的前后内外察看了一遍,重新来到他的跟前。
“大哥,”廖干勇告诉他,“杨老板对我们的宅院十分满意,愿出10万块光洋将它买下。大哥,这是目前客人们对我们宅院所出的最高价格了,我看我们还是将它卖了吧!”
“干勇,你没见过钱,这么急于想卖我们的大院?!”廖干操斥责弟弟,“祸已经惹了那么多,人也已经死了那么多个,他们都是因为想买我们的大院才被人杀死的啊!此院是凶宅,我们不能再卖它,再害人了!”
“大哥,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了杨老板……”廖干勇用祈求、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大哥。
“你答应我不答应,我是廖家的家长,我说的话才作数!”望望杨老板再望望她身边的那两个黑大汉,廖干操将手中正抽着的卷烟狠狠一摔,斩钉截铁地对廖干勇说:“这是我们祖先世代相传遗留下来的福宅,杨老板她就是出一百万的高价,我也不卖!”
“廖先生,”杨老板嘿嘿一笑,“怀璧其罪,凶宅夺命,黄金杀人,固执折寿,你就不怕这院中的断砖烂瓦、被砍掉脑袋的巴三和刘独眼等冤死鬼,来找你索命?来勾你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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