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芷馨已经换上新娘装遮上红盖头,全身上下皆已梳妆穿戴好。“哥你出去告诉那两个老混帐,”她见哥哥来催,急忙吩咐他,“叫他们一切抬轿迎亲的准备,我要哭嫁,骂媒,之后立即上轿随他们去陈家!”
“好的!”刘志敏说着,赶紧出去安排、张罗。在他与父亲刘雨生、刘家婚事执事伯地招呼之下,前来贺喜的男女宾客都纷纷聚集拢来,欢送刘芷馨出阁,听她哭嫁。
“之奎,”厅堂之外,避开熙熙攘攘、笑笑闹闹的人群,九叔悄悄地附耳对陈之奎说,“我看见吴雨克那混蛋和刘氏父女呆在一块儿鬼鬼祟祟地密谈,不知在出什么鬼主意,恐怕会于你不利,日后你要多加小心点儿!”
“吴雨克这王八蛋硬是吃饱了饭没事儿干,人家讨老婆与他何干?硬是要到这儿来无事找事地讨人嫌!”陈之奎骂道,“不过我又没有强奸杀过人,怕他吴雨克个鸟屁!”然而他嘴说不怕但手脚却在不住地颤抖,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害怕的!
“吴雨克等人暂时还不能接近你,又没什么证据,都对你构不成威胁,”九叔说,“我最担心的是刘芷馨,她的堂妹才刚被人奸杀,她又对你抱有极深的成见,我看你最应该提防的,还应该是她!”
“老九你是不是多虑了?”陈之奎不以为然地说,“我陈之奎牛高马大壮汉一个,难道还怕她这个娇娇柔柔的弱女子?进入洞房后我将他一搂一按,将生米做成熟饭,稍有不从我就给她一顿拳脚,除了乖乖顺从她还能怎么样?”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九叔继续皱着眉头说,“大意失荆州啊……”
九叔还想和陈之奎说什么,却见油嘴媒婆急冲冲地向他们跑来。
“媒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看你跑得急的!”九叔迎上前去问,她虽然是他的姘头,但九叔对自己的这个老相好,还是蛮钟爱的。
“老九,刘志敏叫我们做好准备,”油嘴媒婆过来对九叔飞了一个感激的媚眼,然后才对他和陈之奎道,“现在刘芷馨正在按照婚嫁习俗哭嫁,一会儿辞别家神骂过媒婆之后就上轿。待她一上轿之后,你们派陈大陈三等人将她抬起就走,山道崎岖颠簸荡死她个骚X壳!”
“不错,”陈之奎连连点头,“将她颠的浑身疲软筋疲力尽,进了洞房成个软泥团,咋捏咋揉咋压咋挤就随爷的意了!”
这时,内厅里传出刘芷馨悲愤哽咽、感动人心的哭嫁歌声。众人急忙涌过去一看,只见刘芷馨身着崭新的大红绣花新娘服,正在几个本姓家族姊妹的拥簇陪伴下,跪拜在神龛面前[奇书网|Qisuu.Com],神情悲愤、泪水婆娑、声情并茂地饮泣着高一声低一声哭嫁。
此时正在哭嫁的刘芷馨,满脸悲愤,语调哽咽,美目悄脸上泪水婆娑,人见人怜。哭嫁是桂东郎蛮山区,新娘出嫁婚仪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刘芷馨哭嫁,她先是感谢父母兄弟族人亲友对她的养育和关爱,接着是怀念自己在家时与父母亲人、兄弟姊妹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后来是一一拜别父母亲人,要他们多多保重,快乐地生活,亲友姊妹们也要她到了夫家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开创自己开心幸福的新生活。他们这帮人跪的跪,哭得哭,拉的拉,劝的劝,亲情融融,依依难舍,令人感动得落泪。
“好啦好啦,芷馨妹子,”油嘴媒婆见刘芷馨的哭嫁已近尾声,连忙过来催促她,“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快点儿上轿吧,迎亲客和轿夫们都等急了呢!”
此时,情急心也急的油嘴媒婆恨不得刘芷馨快点儿上轿,好尽快与陈之奎到小陈庄拜堂成亲,完成阴头蛇交给她和九叔的使命。
刘芷馨不见油嘴媒婆还罢,这一见呀,气恨就不打一处来。她心想要不是你这油嘴媒婆花言巧语,威逼利诱,我爹会将我这么一个清纯的乖乖女,嫁给陈之奎那个流氓畜牲吗?你真的害死了我这清纯女,我也真的恨死了你这老龟婆啊!
“油嘴媒婆像条狗,贪财害人不怕丑;日后被鬼拖进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短命不长寿……”这么想罢,刘芷馨就愤怒地站起身来,玉手恨指指定油嘴媒婆,俏目圆瞪,就咬牙切齿地唱骂开了,进入哭嫁的最后一道程序:骂媒!
骂媒,是桂东郎蛮山姑娘们出嫁时哭嫁这一仪式的尾声。在那个年代,姑娘少女们的婚姻全由父母与媒公媒婆们包办操纵,自己既没有自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少女子不但不能与自己钟情、属意和相亲相爱的男子成婚,并且还要年轻貌美的少女嫁给一个丑陋驼背的老头、干巴瘦弱的烟虫病鬼,其中的耻辱、痛苦、绝望全部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媒公媒婆一手造成的啊,所以她们就通过骂媒这一程式,将自己对媒人的痛恨和敌视,诅咒与斥责,统统通过骂媒淋漓至尽地发泄出来。现在的刘芷馨就是这样,这可恨的油嘴媒婆不但逼迫、诱骗父亲将自己嫁到小陈庄,而且嫁的还是一个流氓无赖,并且极有可能还是奸杀自己叔伯姊妹刘小翠的凶手!这个念头一冒出,她就把心中对九叔与油嘴媒婆的仇恨全部化作一个个犀利的词句,痛恨的诅咒,快刀利剑一般哚哚哚哚地当头当众向油嘴媒婆直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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