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把指纹卡放回去的时候,你看没看案卷呢?”
“看了,而且我发现自己看对了。有人已经对案卷动了手脚,从里面拿走了一些东西。他们拿走了福克斯的讯问记录。没准儿就是伊诺干的。”
“作为协同查案的探员,你得负责写报告,对吧?”
“没错,写报告是我的事情。大多数报告都是我写的。”
“你在福克斯的讯问记录里写了些什么?什么东西让伊诺非把它抽出来不可呢?”
“我不记得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说我认为这家伙在撒谎,而康克林表现失常,差不多就是这些吧。”
“你记得案卷里还少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什么重要东西,仅此而已。我觉得,他的目的就是把康克林的名字从案卷里面抹掉。”
“是吗,那他还是漏了一点东西。你在调查日志里记了他第一次打电话来的事情,我就是从这儿知道的。”
“我记了吗?这么说,我干得不错。这不,把你给引来了。”
“没错。”
“好吧,我们该回去了。今天鱼都不愿意咬钩,真让人扫兴。”
“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已经钓到鱼了。”
麦基特里克走到方向盘后面,准备打着引擎,这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噢,你知道吗?”他走向保温饭盒,然后打开了它。“我可不想让玛丽失望。”
他把装着妻子做的三明治的塑料袋拿了出来。
“你饿了吗?”
“不怎么饿。”
“我也不饿。”
他打开塑料袋,把三明治倒进了水里。博斯注视着他。
“杰克,刚才你掏出枪来的时候,是把我当成谁了?”
麦基特里克没有立刻回答。他把塑料袋叠得整整齐齐放回了饭盒里,然后直起身来看着博斯。
“我不知道。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也许必须把你带到这儿来,像处理那些三明治一样把你给处理掉。感觉就像是我已经在这里躲了一辈子,等着他们派人来找我的麻烦。”
“你觉得他们有那么狠吗?不管年深日久、天遥地远都要找到你吗?”
“我没什么概念。时间过去得越久,我就越怀疑这一点。不过积习难改,我总是会带把枪在身边,虽然大多数时候我都已经想不起其中的理由。”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他们迎着拂面的轻柔海风从墨西哥湾折返回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时不时地,博斯会朝麦基特里克瞟上一眼。帽沿的阴影遮住了麦基特里克那张苍老的脸,但博斯还是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沉浸在对一些事情的回忆里,那些事情发生在遥远的年代,已经无可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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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可靠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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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艇上旅行结束以后,博斯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这部分是因为啤酒喝得太多,部分是因为阳光太烈。他谢绝了麦基特里克的晚餐邀请,推托说自己太累了。一到车里,他便从手提包中翻出了两颗泰诺林①薄膜衣片,没用水送就干咽了下去,心里盼着这药能管点用。接着他拿出笔记本,研究了一下自己在麦基特里克说话时所做的笔记。
在这次钓鱼旅行将结束之时,博斯已经喜欢上了这位老警察,其原因也许是他在这位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麦基特里克经受着往事的折磨,因为他放过了这件案子,没有做该做的事情。博斯自己也有同样的愧疚,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对这件案子不理不睬,尽管他知道它在等待着自己。现在他正在努力补偿,而麦基特里克也通过跟他谈话做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样的补偿实在是太少,也实在是太晚了。
博斯不知道自己回洛杉矶之后下一步该干什么,在他看来,惟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去跟康克林正面交锋。他不太想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他有的只是怀疑,并没有可靠的证据。这就意味着他没法向康克林发起有力的攻击,而康克林可能会在斗争中占到上风。
他没想到案子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心里涌起了一阵绝望的感觉。康克林已经挺了将近三十五年,现在也不可能会在博斯面前退缩。博斯知道自己还需要别的证据,但他手里却空空如也。
博斯打着了车,但却把档杆放在停车档上。他将空调开到大档,开始把麦基特里克提供的情况跟自己以前知道的事情组合到一起,打算由此做出一个假设。对于博斯来说,这是凶案调查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收集事实,在此基础上做出假设。其关键在于不要执着于任何一种假设。假设会变,你的想法也得跟着改变。
根据麦基特里克提供的情况,福克斯显然是捏住了康克林的短处。那么,是什么短处呢?有了,博斯想,福克斯是做女人生意的。目前不妨假定,福克斯通过一个或多个女人钓到了康克林。那时的新闻剪报上说康克林是个单身汉。跟现在一样,按照当时的道德标准,身为即将竞逐最高公诉人职位的公务人员,康克林不一定非得守身如玉,但至少不能在私下里跟他公开抨击的那些罪恶风习暗通款曲。如果他做了这种事情、而后又被曝光的话,他的政治生命可能就走到了尽头,地区检察官办事处特别行动组负责人的地位不消说也保不住了。博斯由此断定,如果康克林有这方面的毛病,又通过福克斯来安排这种艳遇的话,那么福克斯手里就有了一张其大无比的王牌,足以迫使康克林乖乖就范。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麦基特里克和伊诺讯问福克斯的时候会碰上那种不正常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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