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吗,托利弗?难道这就是你想做的工作吗?是你想用来打发一辈子的事情吗?”
托利弗没有应声。
“回去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你上司,让他拿明天的《洛杉矶时报》擦屁股去吧。那上面不会有任何报道。看见了吧,就连记者都不相信内务处的人。我只要提一下布罗克曼的名字就行了。一会儿我会告诉她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而她就会打退堂鼓。没人相信你们这些家伙,杰里。离开那儿吧。”
“噢,就跟所有人都相信你似的,博斯。”
“当然不是所有人。但我至少晚上睡得着觉,而且已经干了二十年。你能干这么久吗?你进来又有多久了,五年?六年?我觉得你最多能干十年,杰里,就这么长了。干上十年,然后离开,但那时你看起来会像个干了三十年的人。”
托利弗用冷冷的沉默回应了博斯的预测。说到底,他也是试图整垮自己的那个小组里的一员,博斯都不明白自己干吗要操这种闲心。可是,这名年轻警员新鲜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打动了博斯,让博斯觉得他还有救。
他们转过了伍德罗·威尔逊路上的最后一个弯,博斯看到了自己的房子,同时也看到自家门前停着一辆黄牌子的白色轿车。一个戴着建筑用黄色头盔的男人站在车前,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那人正是市政府的建筑检查员,高迪。
“见鬼,”博斯说道,“这也是你们内务处玩的把戏吗?”
“我想不——就算是,我也完全不知情。”
“噢,当然了。”
托利弗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车停在了房子前面,博斯拿着退还的物品下了车。高迪认出了他,立刻走了过来。托利弗开着车走了。
“听着,你该不会是还在里面住着吧?”高迪问道,“这房子已经被打了红签。我们接到了电话,说有人在这儿偷接电线。”
“我也接到了电话。你看见什么人了吗?我正打算进去查一查呢。”
“别瞎扯了,博斯先生。我看得出来,你把房子修缮了一下。你得明白,你不应该去修缮这座房子,甚至连进都不该进去。我们已经给你发了拆毁通知,那通知都已经过期了。我打算签一张工程通知,让市政府的建筑承包商来拆房子,然后把账单寄给你。再拖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现在请你赶快离开,我要切断电线,把这儿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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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瞎耽误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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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打开地上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套不锈钢铰链和搭扣,那是用来封门的。
“等等,我已经找了律师,”博斯说,“他正在跟你们的人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抱歉,这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要是再上屋里去,我们就可以拘捕你。要是我发现你对这些锁动了什么手脚的话,结果也是一样。我会叫北好莱坞分局的警察来抓你。我不想再跟你瞎耽误工夫了。”
这时候,博斯第一次意识到高迪可能只是在作戏,目的是敲自己的竹杠,他可能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个警察。大多数警察都负担不起在这儿居住的费用,就算负担得起也不会想在这儿住。博斯之所以能住在这儿是因为他在数年前买下了这座房子,当时有人把他破获的一起案件改编成了电视片,他因此得到了一大笔钱。
“听着,高迪,”他说,“让我们把话说明白,行吗?我对这些事情不太敏感,你就干脆点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吧,我全都依你。我只想留着这座房子,别的我都不在乎。”
高迪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他眼中的愤慨让博斯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再这么说的话你就该进监狱了,孩子。跟你说说我的打算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我——”
“呃,我很抱歉……”博斯回头看着自己的房子,“我这么说是因为,怎么说呢,这房子是我惟一的财产。”
“你拥有的不止是这座房子,只不过你自己没意识到罢了。这样吧,我再给你行个方便,给你五分钟时间进去拿你需要的东西。在那之后,我就要把房子封上了。我也很抱歉,但事情就得这么办。要是你的房子滑下山砸到别人的房子的话,没准儿你就会感谢我了。”
博斯点了点头。
“去吧。五分钟。”
博斯进了屋,从过道壁橱最顶上的格子里拿出了一个手提箱。他首先把备用枪装了进去,然后从卧室壁橱里取出衣物,尽量往手提箱里塞。把满满当当的手提箱放到车库里之后,他又回头去打下一个包。他把衣橱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在床上,再用床单把它们包了起来。接着,他把这包东西也拿到了车库里。
已经超过了五分钟,但高迪并没有进来催他。他听到高迪正在用锤子敲打屋子的前门。
十分钟之后,车库里已经摞了一大堆东西。里面有他用来装纪念品和照片的那个盒子、一个装着银行凭证和个人证照的耐火盒、一沓没拆封的信件和未付账单、一套立体声音响,还有两盒他收集的爵士乐与布鲁斯①的CD和密纹唱片。看着这一堆东西,博斯心里不由得一阵凄凉。这些东西装进一辆野马车着实不少,但对一个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了将近四十五年的人来说,这份家当却实在是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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