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天晚上在瓦立克酒馆,当佛雷突然出现在葛里莫的面前时,他说了什么吧?仔细想想他说的话,以及做了些什么事,你就会发现心惊胆战的佛雷,根本不像他所伪装的那样鲁莽疯狂。如果他的目的,只是要报复私人恩怨,何必当着葛里莫的朋友面前出言讽刺?他拿他死去的兄弟,来作为恐吓的筹码;不过,他提及已故的兄弟,也只有那一个时候而已。为什么他说:‘和我比起来,他对你可是深具威胁’?因为那位已故的兄弟,能吊死葛里莫!为什么他说:‘要让我兄弟出马来拜访你吗’?而且随后,他递给葛里莫的名片上,为何地址写得如此详细?那张名片,他的话语和后来的举动,都是有意义的。佛雷当着许多人面前,对葛里莫摞下狠话,其实这是话中有话,他真正的意思是:‘大哥,自从咱们年轻时候犯下枪案以来,你身子发福了,而且发财了。我却是穷得很,而且厌恶自己的工作。眼下,你是要来我落脚的地方坐坐,咱们把事情做个了断,或者,要我让警察约你来谈谈?’”
“勒索。”哈德利静静的说。
“是的。佛雷的思考逻辑是异于常人,但他不是傻子。在他恐吓葛里莫的最后一句话当中,请注意他的表达方式,是多么拐弯抹角:‘一旦我和我的兄弟联手出击,我也同样会有生命危险,但我已经准备冒险一试。’此句话如同前例,我们总是事后才明白。他对葛里莫的态度,依然是坦诚相对:‘大哥,你可能会杀我,就像杀三弟一样,但我愿意冒这个险。所以,我是该和颜悦色地来拜访你呢,还是让我死去的兄弟来吊死你?’”
“我们来看命案当晚他的行为举止。还记得他带着兴奋之情,砸碎并丢弃所有变魔术的家当吧?当时他对欧洛奇说了什么?从我们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这句话只有一种解释。他说道:‘我再也不需要它们了。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没告诉过你吗?我要去见我的兄弟。他要出面了断我们俩过去的恩怨。’”
“这意思当然是,葛里莫和他达成了协议。佛雷是指他自己即将脱离苦海,即将带着一大笔钱,回到自己终老的老窝;为了不泄漏计划,他无法把话说得更明确些。尽管如此,他清楚他的大哥是只老狐狸;过去的经历,便是最好的见证。但当他和欧里奇谈话时,又不能丢下一个容易令人起疑的警讯,万一葛里莫真的付钱给他,那就麻烦了;不过,他还是留下一个提示:”
“‘万一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在我住的那条街上找到我兄弟。他不是真的住在那里,只是在那地方租了一个房间。’”
“这句最后的声明,待会儿我再来解释。话题先回到葛里莫身上。说真的,葛里莫根本没想过要和佛雷达成协议。佛雷一定得死。在博士(这个家伙,你们都知道,是我们遇过的人当中,最沉迷于巫术的)狡猾精明,矫饰做作的心态里,他决心不再和这讨厌的兄弟纠缠不清。佛雷非死不可!但干这事,要比表面上困难许多。”
“如果当初,佛雷是私下来找他,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俩有瓜葛,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但事实上,佛雷相当有一套。他面对一群葛里莫的朋友,公然表明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并且还暗示着,他手上有葛里莫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真是棘手!假如这时候佛雷死了,而且显然是被谋杀的话,很可能会有人说:‘啊哈!这不就是那个家伙。’紧接着,一堆要人命的调查行动,或许会接踵而来;因为天晓得佛雷还和多少人提过葛里莫。他唯一不可能向别人透露的,即是威胁葛里莫之事;这件最后的行动,他一定会守口如瓶。不管佛雷出了什么事,只要他翘辫子,调查工作就有可能牵连至葛里莫身上来。对葛里莫而言,现在他唯一该做的,便是老老实实的装出佛雷在纠缠他;他寄恐吓信给自己(还故意做得不明显);以巧妙的方式,把一家人搞得人心惶惶;最后一步是,他告知每个人,佛雷恐吓他当晚将来造访,而他自己也准备要迎接来客。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他如何策划布置出一个如此高明的谋杀诡计。”
“他打算营造出这样的视觉效果:在周六晚上,有人目睹凶恶的佛雷前来拜访他。这里应该要安排几个证人。当佛雷走进他的书房,两人要单独在房内,要有争吵声,搏斗声,枪声,然后是倒地声;房门被打开后,应该只发现葛里莫一个人而已——会有子弹划破他的身体,情况看来严重,其实却只是皮肉伤。现场不会找到凶器。窗外垂吊着佛雷的线索,让人推测佛雷已逃之夭夭(请注意,本来预期当晚不会下雪,如此一来,便无法追踪足迹)。而葛里莫会说:‘他以为他杀了我,我赶紧装死,然后他就逃走。不,不要通知警方抓他,他是个可怜人,我没受伤。’翌日早上,佛雷被人发现死于自己的住处。死因是自杀,他用枪抵着自己胸膛,接着扣下扳机。手枪就掉在他身边,桌上还留着一张遗书,说他想到自己杀了葛里莫,绝望中只好开枪自我了断……各位先生,这就是葛里莫的如意算盘,打算要变的魔术。”
第二十章 两颗子弹(下)
“可是,他要如何执行整个计划?”哈德利问道,“何况,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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