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雷应声倒地,毫无招架之力,而这也是最聪明的做法,不然葛里莫可能马上再动手了结掉他。但在那一刻,葛里莫一定惊骇得乱了方寸。就是这样,他的全盘计划已毁于一旦。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还能开枪射伤自己吗?如果不能,那是上帝保佑。但更糟糕的是,在子弹乍发,佛雷还未反应过来的那个当下,他曾开口大声尖叫,所以葛里莫也以为会有人闻声追赶过来。”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幸好他还有足够的理智和勇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当时佛雷已动弹不得,正好手也横放在脸边。他连忙把枪塞进佛雷手中,并拾起那卷绳索。尽管出了差错,但计划还得照旧进行。而且他也很清楚,绝不能在浪费时间,也不能再发出枪声,以免别人听见。他急忙冲出房间。”
“屋顶,没错!屋顶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仿佛听到四处追赶而来的鼎沸人声;搞不好,记忆中匈牙利山脉下暴风雨肆虐中的三座恐怖墓穴,都瞬间苏醒过来了。在他的想象中,众人已发现他,并且冲过屋顶来追逐他。所以,他急奔进伯纳比公寓屋顶的天窗,然后躲入伯纳比幽暗的公寓里。直到此刻,他的机智才逐渐恢复……”
“然而,在这段时间内,还发生了什么事?皮尔·佛雷伤得很重。但他的身体犹如铁打的一般,当年能在活埋中硬撑过来,现在也不例外。凶手已经走了,但佛雷绝不会就此屈服。他必须找人帮助,他得去……”
“去找医师。哈德利,昨天你问我,为何佛雷要从街头走向另一端的死胡同。因为(如同你在报纸上读到)医师住在那里。后来,他也的确被送到那家诊所。他自知伤得极重,但他还未被击倒!他站起身,仍将帽子和大衣穿戴好。这时,枪还在他手中,他顺手把它塞入口袋,因为也许还用得着。他力求脚步稳定的走下楼,来到寂静无声的街巷。
看来枪声并未引起任何骚动。他走着……”
“你可能会问,他为何走在街道正中央,而且足迹完整呈一直线?最合理的解释是,他并非要去拜访某人,而是他知道凶手一定躲在附近,他希望给凶手致命一击。他自认情况对他有利。在他前方,有两个人走得极快。他经过了有亮光的珠宝店,看到右前方的街灯……”
“但是,同一时间里,葛里莫在干吗?他没听见追逐声,不过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他不敢回到屋顶上察看。可是,且慢!假如已经引发什么骚动,他只要走到街上一看,马上便可分晓。他可以走下楼来到正门,往外窥看,望望街道,不是吗?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反正伯纳比的公寓根本无人居住。”
“他悄悄下楼,并轻轻打开门,他的大衣未扣上,显然可见身上缠绕着绳索。他一打开门,门旁的街灯亮光全照在他身上,刚好面对着某人——这个缓慢走在街道中央的人,便是不到十分钟前,他在另一栋屋子里弃之而去的那个死人。而就在这最后一刻,兄弟俩又面对面了。”
“在街灯的照耀下,葛里莫的衬衫成了攻击目标。身心既痛苦又兴奋的佛雷,终于崩溃发狂,他毫不犹豫的放声大叫。他叫喊的字眼正是:‘这第二颗子弹是赏给你的!’然后,他举起同一枝手枪发射。”
“佛雷的最后一击,可说是竭尽所能。鲜血立即从他身上溢出,而他自己也明白。他再次尖声喊叫,原本试图往葛里莫身上投掷手枪(这时已无子弹),却脱手向后飞出,随即他就迎面倒地。两位老弟,这一枪,便是三位证人在卡格里史卓街听见的枪声;也就是这一枪,在葛里莫及时关门之前,已穿入他的胸口。”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然后呢?”当菲尔博士中断叙述,并垂首皱眉时,哈德里催促着。
“理所当然的,三位证人都没看到葛里莫,”菲尔博士喘着气,停顿了许久才说道,“因为他未曾跨出正门,也未曾跨出门前阶梯,而且距离那死于荒凉雪地中央的男子,至少超过二十尺之远。佛雷已有伤在身,激动之下所引发的身体痉挛,益发让伤口喷血。因此,针对伤口所作的推论,全是白费工夫。凶器上面当然也没有指纹,因为它坠落于地,积雪便将指纹擦掉。”
“一点也没错!”哈德利说到,沉稳的口吻像是发表声明,“完全符合所有的情况,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接着说吧,葛里莫后来呢?”
“葛里莫藏身于门后。他知道自己胸口中枪,但自认伤势无大碍。比枪伤更恶劣的形势他都能幸存,现在这个算得了什么,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反正,结果都一样,他本来就准备在自己身上弄个伤口;照理说,他应该高声欢呼竟有这等好事。但他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全都毁了!(他如何得知,珠宝店的时钟走得太快?他甚至不知道,刚刚走在街上并向他开枪的佛雷,现在已经一命呜呼。当他以为运气已离他而去,哪晓得好运——拜珠宝店时钟之赐——就在他身边,但这一切,他又怎么能知道呢?)他只晓得,佛雷不会在楼上的小房间被发现,死因也不会是自杀。佛雷——也许命在垂危,但他还能开口说话——就在外面的街道上,身旁还有闻声而来的警察。葛里莫完蛋了。这下子,佛雷可不会保持沉默了,而葛里莫正一步步走向绞刑架,除非他能临危不乱,才可绝地逢生。”
52书库推荐浏览: 狄克逊·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