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只讲了这些,就满脸倦容地吸起烟来。大概在熊本过度劳累了吧,势良看着兰子那失去光泽的面容暗想。
“后来呢?”
“哟,没有了,后来就没什么啦。我讨厌胡子拉杂的人,所以澡也没洗完就马上出来了。”
归根到底,兰子提供的情况只能说明在那个浴场,她遇见的两个人一定是假博士他们,并且和工厂有某种关连。不过,势良认为这是重要的情报。
“你一会儿还回熊本吗?”办完了正事,势良问道。
“回呀!在汤王寺连一个钱也挣不到,光张嘴吃母亲的闲饭了。”
势良看看兰子,蓦地想起了木田的猜疑。
“兰子,你知道一个在奈良屋住过的姓结城的人吗?”
“结城?”兰子站起身,拿手提包时烟灰落在裙子上,她一边掸烟灰一边说,“不知道。怎么啦?”
兰子没看过那篇结城宗市去向不明的报道。大概她只看了二人骗走渔船的报道就赶快跑来了。
兰子一走,势良立即给木田挂电话。
“看来,你的‘香水说’是推理推过头了。兰子说不认识。”
“兰子出现了吗?”
电话机旁的木田面部似乎流露出已经预知的神色。
“她大概和结城没关系,但是在宇津美庄果真与浴场有关,我实在佩服你的这个推理。”
势良讲了兰子的报告,然后问:“结城的夫人已经走了吗?”
“早上来过电话,说准备今天下午4点乘雾岛号回去。我问她,要见见势良先生吗?她说见过了,只简单谈了谈。是吗?”
“嗯,只谈了三十来分钟。也见了署长。她要回去,只好随她的便。真过意不去,我一定要尽快搜寻。”
“你觉得那位夫人怎么样?”
“怎么样……”
木田冷不防这么一问,势良一下子张口结舌了。
“就是说,她是白是黑?”
“你的疑心可真大啊!还抓住香水不放吗?”
势良笑着要撂下电话,本田又说了一句:“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哟!”
木田认为,结城宗市的失踪是出于某种背景而迫不得已的。独自来研究怪病,作为保健所的医生,这不能不说他是个相当用功的人。木田知道,怪病的原因并不是四五天的临床探访就能够弄清楚的。简单地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关心怪病的东京医生特地来考察考察,当然也未尝不可,但现在这位医生却突然失去下落,问题就不同了。莫非除了四五天走马观花地调查怪病之外,结城还兼带什么别的使命吗?必须查清这一点。
木田这么想着,眼前浮现出宗市那高鼻梁、眼睛发亮的纤弱模样。他闷闷不乐的表情上透出一层暗淡的阴影。如果这阴影以同样的色调投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将说明什么问题呢?是的,必然如此,这里一定有什么名堂。否则,那个去过奈良屋的人与结城宗市的关系就鲜明不起来。
这时,木田从诊疗室的窗口望见了行驶在水潟川铁桥上的快车雾岛号。因为刚出车站就过桥,火车的速度很缓慢。大概结城郁子正坐在这趟列车上吧。她还没弄清丈夫的下落就急着返回东京。列车朝皱褶起伏的山麓喷吐着烟气,渐渐远去。木田茫然若失地眺望着,心想,说不定哪天,自己还会跟郁子再见的。
第二名目击者是早栗的渔民本元又次,他是个二十七岁的单身汉。
早栗是津奈见村和水潟市之间的小村子。如果说津奈见湾的形状像一个凹陷的钟乳洞,那么在它南边的角落里又凹进去一个更小的钟乳洞,这个小湾就是早栗。不足二十户的渔家房舍散布在沿小湾的斜坡地上。早栗村的背后是重峦叠嶂,正像村庄的名字,那里有繁茂的栗树林。越过密林,“深山更深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阔叶林带,郁郁葱葱,如同原始森林,其间只有一条樵夫走的小路。这条路穿过森林,通向山崖,又沿着波涛拍打的山崖延伸到更远处的村落泊京。在那里,路就到头了。不过,从这个泊京村越过岬角,就可以在汤王寺温泉奈良屋的上面出来。地图上,那里是没有路的……
7日的中午前后,木元又次在泊京和早栗之间的森林里打柴。那片山林不归他所有,是公有林,哪怕是砍取一担柴,也应该算是盗窃公共财产,但附近的渔民们却在肆无忌惮地砍伐。那天,又次干了一阵活儿,从大杉树林中望着隐约可见的大海。这时,有两个人影进入他的视野。地点是在那条通往泊京的小路快到崖顶的转弯处。他们正朝上走。真怪呀!又次想,走这条道是去泊京吗?然而,看得出他们是大城市的人。其中一个人的个子比较矮,穿着工作服,灰色的;另一个人似乎穿的是茶色衬衣。最近有人给又次提亲,是泊京村的姑娘。莫非跟这件事有关系?又次早就记熟了泊京那十二户渔民的张张面孔,可以断定,眼前这两个去泊京的人,不是那个村子里的。
报纸上报道了两个人合伙作案。又次想,那天看到的人或许与此案有牵连。
接待木元又次的仍然是势良。
“穿的是茶色衬衣吗?”势良想起宇津美庄女佣人的证言:助手锦织季夫穿着茶色的对襟毛衣。势良揪着自己的对襟毛衣给又次看,“是这样的衬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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