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一生中都无法逃避这样一个感觉:“早知道……”有些人会在晚上睡不着觉,
以后看到任何一个儿童都会想起这样一个小孩子,他在那里大哭,怕得要死,最后
还是被人夺走了性命。
到了警察局后,我将照片、尸检报告、证言和地图全都铺在办公桌上。一般来
说,我会将它们带回家去花几天时间回顾细节,但这次时间太紧迫。要求拿出结果
的压力非常之大,国内国际对此案侦破都施加了很大压力,社区的愤怒也越来越严
重了。尽管打了数千通电话——有时候一小时达200通——尽管进行了逐户调查,尽
管贴了很多海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在电视上反复播放了录像带,但是,杀
死詹米的凶手的身份还是不知道。我呷一口咖啡,向自己提出4个问题——实际发生
了什么事情?怎么干下的?谁是凶手?是什么动机让杀人者去杀人的?
只有当我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之后,我才能够解决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谁对此
负责?
我朝后靠着,闭上了双眼,然后想像那个忙碌的星期五下午发生在斯特兰德购
物中心的情景。有两个应该上学的男孩子,但他们没有上学。他们并不只是一般的
熟人。他们之间有一个契约,一种感情,可以彼此探索事物,共享秘密。它有一种
特别友谊的成分在里面,他们对彼此都有一种期望,并且争先恐后地赢得对方的尊
敬。所有这些东西都能够从他们轻松地获得詹米并带着他走到自己的末日的方式中
看出来。
同时,在斯特兰德购物中心别的地方,丹尼丝·巴尔格正在完成她的日常生活
中的普通任务——为丈夫雷和她的小儿子买东西。这是普通的一天,詹米一般来说
非常高兴,是那种很好玩的小孩子,对他来说全世界所有地方都是一个游乐场,每
一个新景观、声音或者气味都在继续他的认知和发育过程。跟大多数小孩子一样,
他的好奇性和探索欲是非常巨大的。
对詹米来说,有屋顶的购物中心跟很大的一栋房子有一样的特色。外面很冷,
但购物中心里面却很舒服,它建起来的时候就是让人感到舒服和吸引人的。窗户上
的标志、明亮的灯光和绿色植物在他眼里看来都是愉快的,它们的设计也是用来使
人感到舒服的。
詹米这样岁数的儿童一般都很小心不会离开父母太远,除非他们觉得安全。哪
怕他们扩大了自己的探索范围,哪怕多走出几步,他们一般也会回头看看,以便跟
父母保持某种联系,一般是在视线之内。如果他们遇到某种他们觉得可怕的东西,
就会很快退回去,但如果看起来那些东西并不可怕,他们会继续走得更远一点点,
慢慢地建立起一些自信心。
有某件东西吸引了詹米的注意力,因此他慢腾腾地走过去瞧瞧。他知道他的母
亲在哪里,因此感到很安全。一旦走出商店,他就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景色,听到很
多不同的声音,那是想像中的游乐场上无穷尽的机会。
因此我们有两条可能的路线——两个也许不到少年期的小男孩,还有小詹米·
巴尔格和他的母亲。这天开始的时候,他们彼此根本不搭界,但彼此都在不断地向
对方无可挽回地靠拢,直到最后永远也无法分离。
对于这两个男孩子我知道些什么?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们这天很早就一起来到
这个地方,想了半天不知道今天该干什么。在某个时候,这样的想法就变成了一种
必须要做的事情,成了一项使命。虽然他们并没有形成一个清晰的计划图像,但是,
他们会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也许一切都是从一句无意间说出的话开始的,比如:“我们为什么不带走一个
小孩子?”
“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哄来一个小孩子,然后带走他。”
“那是啊。”
然后他们彼此鼓气。
“如果有人说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有人看见的。”
“可要是万一有人看见了怎么办?”
“那他们也不过以为我们是在闹着玩。”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样的对话慢慢演变,最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共同的
意图。要让这两个孩子产生到了这一步的想法,他们的背景一定是充满了混乱和不
快的,有的是父母离异、兄弟中有犯罪的、父母当中有一个有暴力行为或者虐待行
为,或者是单亲家庭,不太容易在家庭生活当中建立起情感空间,无法集中精力考
虑养孩子的事情。这些因素在我们的诊室里接二连三地出现,很多有情感障碍的儿
童都有这样的家史。
两个受了损害的男孩子在这个案子里碰到一起了,也许是因为他们能够与彼此
产生联系。我倒料想两个孩子都曾受到别人的欺侮,在家里和学校都是一样。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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