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还有必须完成的工作,因此和鹿谷暂时分手,上班去了。一个半小时前,他离开出版社,直接奔到鹿谷这里。现在已经是深夜11点了。
“难道警方看完这个手记后,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吗?”江南掐灭了烟头。
“要想调查这个手记的内容是否为事实,有好几个办法。例如可以查访一下宅子的主人——那个住在崎玉县的不动产业主;或者看看去年8月份非自然死亡事件的记录等等。”
“他们可能也调查了一下,但是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鹿谷像吹口哨一样,撅起有点向上翻的嘴唇,用手纸轻弹一下“黑猫”。
“再说警察,也是什么人都有。有许多拿着工资混日子的家伙,他们尽可能不去自找麻烦。还有许多蠢货,只会教条地按照手册办事。”
“不会吧?”
“往往那才是‘现实’呀。”鹿谷若无其事地下结论,“另外,鲇田老人肯定也不会主动要求警方做彻底的调查。我觉得他是个处事精明的人。当他恢复意识,看完手记后,恐怕也明白:如果那些都是事实,自己也将陷入相当不利的境地。因此,他才有意识地认为那是自己虚构的创作,对医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而在手记的开头,也的确有一段微妙的话——‘这也可以称做是小说’,这就大大增强了鲇田的主张的说服力。”
“你说的有道理。”
“今天,和我们告别的时候,他还郑重其事地要求我们不要和别人谈及这本手记。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希望警方介入。”鹿谷看着一个劲点头的江南,“好了,现在……”鹿谷继续说下去,“现在的关键就是我们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应该首先弄清那个手记中的内容到底是不是事实。对吗?”
“是的。最终目的就是让鲇田老人恢复记忆,反正我们先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行动。”他的话似乎别有意味,鹿谷将手记拿到自己面前,“要想弄清手记中的内容是否为事实,有好几个办法,我们两个人能做的就是……首先,就像你刚才说的,找到那个叫风间的宅子主人。也不知道是否有这个人。如果有,我们就单刀直入,问他是否有一个叫黑猫馆的宅子。”
“要不要把崎玉县地区的电话簿弄来?”
“光凭那个,可能会找得到,也可能不行。崎玉县可大得很,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公司的名称。倒不如去找有关他儿子风间裕己的线索,更为有效。他不是M大学的学生吗,我们可以很容易就查到是否有同名同姓的人在校。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找到冰川隼人。只要我们去问问T大学的研究生院就可以了。至于木之内晋和麻生谦二郎,手记上没有提及他们的学校。而那个叫椿本雷纳的,好像用的不是真名,凭我们的力量很难查出什么结果。”
“那么……”
“但是,就算我们找到,并且和那帮年轻人见面了,也不要指望他们会轻易地说实话。恐怕他们会一味地否认事实的。说什么没有这回事啦,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啦之类的话。即便他们承认有‘黑猫馆’和鲇田冬马这个管理员的存在,但对于手记中的内容,则会一口咬死,说那是胡编乱造的。”
“也许吧。”
“正因为如此,江南君,我觉得从另一个方向发起攻击,会更为有效。”
“另一个方向?”
“是这样的。”鹿谷顿了一下,拿起手记,随便翻着,“我想直接接近黑猫馆这个建筑。”
“什么意思?”
“就是弄清这个黑猫馆到底在哪里。”鹿谷不再翻弄手记,“手记中没有一处提及黑猫馆的位置。这对于常年居住在那里的鲇田老人来讲,是不言自明的,没有必要写。况且在去年9月,写这本手记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丧失记忆。”
“离港口城市有小时半的车程。周围是毫无人烟的森林。在手记中像这样可作为查找线索的叙述,还有一些。但是光凭这些,是很难推断出地名的。在这篇手记中,至少对我而言,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江南觉得那倒也是。因为自始至终,鹿谷最感兴趣的不是别的,而是中村青司设计的黑猫馆本身。我觉得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大捷径就是先找到黑猫馆的地点,然后把鲇田老人带到那里去看看。你觉得这个思路怎么样?江南君。”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是即便那样,不还是要先找到崎玉县的不动产业主或者那帮年轻人吗?”
“不,未必要那样了。”鹿谷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调皮地笑着,“黑猫馆是1970年札幌H大学的副教授天羽辰也委托中村青司设计建造的。如果能找到相关的资料就好了。或者……”
“中村青司的设计记录会保留下来吗?”
“那些记录都没有了。在五年前,角岛蓝屋的那场大火中,青司自己保存的那些资料和他本人一起化作了灰烬。”
“在相关的政府机构中,会不会有存档呢?”
“那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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