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担任把风的小赖头,已经发现对街驶来二辆可疑的轿车,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向赖鹏发出警告,忽见车上下来个人,直朝赖鹏的屋子而来,他不由暗吃一惊,再也不能犹豫了,飞也似地就朝屋里奔去。
小赖头冲进屋里,就气急败坏地大叫:“不好了,有,有人来了!”
赖鹏的烟瘾尚未过足,听小赖头这么一嚷,坐起来顺手就照他赖头上一巴掌,破口大骂:“小杂种,你鬼喊鬼叫地嚷个鸟!有人来了,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小赖头捱了一巴掌,只好自认倒霉,忍着满腹的委屈说:“不是小的大惊小怪,因为来的那二辆汽车,很像是差馆里的人……”
赖鹏一听是差馆里来了人,他可慌了,脸色顿时大变,忙不迭放下烟枪,伸手在烟榻里角的暗钮一按,墙壁的木板立刻升起一块,露出个一尺见方的洞口,等把烟具藏进洞去,木板又落下恢复了原样。
这里刚收拾好,蔡约翰已在敲门了。
赖鹏拉开被子,朝被统里一钻,烟榻立刻变成了床铺。伪装完成,他才定下了心,向小赖头一呶嘴:“去开门!”
小赖头唯唯应命,出外开门。
“先生找谁?”他惶惶地问着蔡约翰。
“胡老大在这里吗?”蔡约翰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
小赖头平时已学会了一套应付警方突查的词令,可是对方问的却是胡豹在不在,虽然他明知道胡豹正在屋里销魂,但因为赖鹏事先并没有关照,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起来:“胡……胡老大,他……”
幸而这时候屋里传出了赖鹏的声音:“谁找胡老大?”
“我!蔡约翰!”
蔡约翰在外面高应了一声,就径自往屋里走。
小赖头因为赖鹏已经出面,他便不能阻拦,只好跟着蔡约翰一起进屋。
赖鹏等他们走进了屋,才掀开被起身,装出刚被惊醒的模样,打着哈欠招呼说:“呵呵,蔡帮办怎么这时候光临?……”
蔡约翰一进屋就嗅着满屋未散的香味,知道赖鹏刚在吞云吐雾,见他来才怆惶收拾了烟具的。
于是笑笑说:“好香!是道地的云南货色吧?”
赖鹏被他一语道破,不禁涨红了脸,异常尴尬地说:“这……这是人家送兄弟尝两口的……兄弟最近闹肚子痛……”
他结结巴巴地掩饰着,蔡约翰也不点破,置之一笑说:“孙探长就在外面,幸亏我没叫他一起进来,否则他可不管你肚子痛不痛。”
赖鹏连忙打躬作揖地陪着笑脸:“蔡帮办您多关照,多关照……”
蔡约翰这一手真厉害,他先发制人,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才言归正传地说:“胡豹在你这里吗?”
赖鹏让人抓住了辫子,不得不照实说:“在!蔡帮办要找他?”
“嗯!”蔡约翰郑重地说:“我有极重要的事!”
赖鹏知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才较为放心,立刻就到隔壁的房门上敲了几下,大声说:“老胡,蔡帮办来找你了!”
“呃……我就出来……”
屋里的胡豹正在翻云覆雨,冲锋陷阵,展开生死肉搏的紧张关头。被赖鹏在外面这一嗓子,叫得大煞风景。胡豹听说蔡约翰突然找到这里来,心里暗吃一惊,欲念顿消,只好偃兵息鼓地,匆匆鸣锣收兵,败兴地退下阵来。
蔡约翰径自坐定,等赖鹏敬烟奉茶之后,才见胡豹衣衫不整地出房来。
“哦,蔡大帮办……”胡豹强自镇定着。
“胡老大!”蔡约翰正襟危坐,寒着脸说:“咱们的交情一向过得着,能挺的,我蔡约翰哪次不替你挺,可是你胡老大做事就不替我留一步!”
胡豹乍听之下,以为是林广泰那方面的人,以金氏姊妹尸体的事向警方报了案,不禁悻然说:“怎么,蔡大帮办的胳臂,准备向林广泰那边弯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蔡约翰翻了脸说:“当着赖老大,大家都不是外人,我问你,你得了多大的代价,居然派人到孙探长公馆去行刺!”
“到孙探长公馆去行刺?”胡豹怔了怔,把这话重复一遍,突然惊诧地问:“谁被刺了?”
“胡老大,你何必跟我装糊涂,”蔡约翰毫不保留地冷声说:“行刺已经得手了,你还不知道什么人被刺?”
胡豹急了,把手作出个乌龟状,冲口而出:“我要知道,我就是这个!”
“你真不知道?”蔡约翰的眼光向他逼视着。
“蔡大帮办,你要我发什么誓呢?”胡豹急得胀红了脸说:“我胡豹几时跟你王二麻子过,向来有一不说二,这件事是真不知道……孙探长公馆谁被刺了?”
“孙探长的夫人!”蔡约翰沉声说:“你觉得吃惊吗?”
胡豹倒真是吃了一惊,他忽然明白了蔡约翰的来意,因为香港有组织的职业凶手,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凡是凶杀事件,警方第一个就会想到是飞刀帮干的。其实在这东方之珠的香港,吃这行饭的大有人在,只是有很多是“业余性”的,没有飞刀帮的招牌老,“信用可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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