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人形馆_[日]绫辻行人【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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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一点,当初搬来时我也再三考虑过,但随着眼睛对那些偶人们所具有的不自然和可怕的形象渐渐习惯起来,结果就认定:那是在孤独和衰老中自杀的父亲发疯的产物,揣测它的意义是徒劳无益的。

  但是——

  岛田说:狂人应该有狂人的理论。这是不是指和“不准动现在所在的场所”这一遗言一起留下的偶人们一定包含着什么相应的重要意义?

  我开始非常惦记这件事来。时刻己经过了12点。要是平常,该是犯困的时间了,但此刻反而头脑清醒起来。这宅邸里的偶人……从床上爬起,穿过起居室到走廊上看了看。

  出门向右。走廊上已经熄了灯,拐过一个角的正面,站着六个偶人之一——缺左腿的偶人。位于放置在一楼走廊上的没有上躯体的偶人的正上方的位置。

  借助从窗口射进来的星光,我看着那白花花地浮现在黑暗中的姿态,看着看着,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视线”。

  当然,她的脸是一张没有起伏的扁平脸,所以从正确的意思上来说是没有视线的。我想说的是,斜着朝向窗户的那脸所朝的方向。放置在正下方的偶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不也是朝着同一方向站着吗?会不会因为是在相同位置,所以朝着同一方向的呢?倘若是这样,那么,她们为什么必须朝着同一方向呢?

  (这是……)

  这会不会是赋予这偶人们的意义?这么一考虑,便坐立不安起来。

  一回到房间里,立即在书桌上打开素描薄,握起了铅笔。就这样,一面回想着这宅邸的构造和房间布局,一面尽量忠实地试着画出它的平面图。

  记忆也有模糊的部分,也不知道准确的尺寸,但总而言之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完成了包括烧毁的正房在内的平面图,随即用红圈标出了其中放置着六个偶人的位置。

  正房的正门口边;有堆房的门的雨道顶头;母亲生前使用的起居室的廊檐;[1-B]的前面的走廊角上。

  不另行画出放置在二楼的偶人,在同一图的相当的场所标上记号。这屋子前面的偶人与正下方的偶人重叠一起,标上双重圆圈。另一个在大厅的东南角。

  一记录完所有六个偶人的位置,便在心里回忆各个偶人脸的朝向。

  正门口的偶人,如果没有记错,是从门口的旁边斜着朝向左边。廊檐上的偶人也背向屋子稍稍朝向左边……

  雨道上的偶人虽然没有头部本身,但显然朝向正面。另外在一楼二楼相同位置上的走廊角上的两个正如刚才所看到的,面朝斜左方向。大厅角落上的偶人与此相反,面朝斜右的窗户的方向。

  将各偶人的视线用箭头标上,于是——六个箭头不是全都向着同一场所延伸吗? 因为不是准确的图,所以不能说完全吻合,但把各箭头延长,这六个箭头在里院中央的几乎是一点上相交叉。

  偶人馆视线延伸图  

  确认这一事实后,我便离开书桌,再次来到走廊上,并走近站在那角上的没有左腿的偶人旁边,把自己的脸并排在她的脸旁看了一下。看得见窗外,看得见微弱星光下的荒芜的院子。一面追逐着她的“视线”,一面目测着在图上箭头的延长线交叉的那一点,于是……

  “啊!”

  不由得从嘴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那里的不是别的,而是父亲上吊自尽的那棵樱花大树。

  4

  时间已经很晚,所以决定留待明天再行动。所谓行动,当然是指调查一下那棵樱花树的附近有无异常之处。

  六个偶人的“视线”为何集中在那棵樱花树上呢?这应该决不是偶然的。只能认为这是去世的父亲高洋有意识这样做的。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是让“她们”在自己死后也注视自己死去的地方?我不觉得仅仅因为这点原因,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是偶人们注视的那棵樱花树本身,还是那附近的地面或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也许这又是画宅邸的平面图,又是在那上面标上偶人位置的这种“探宝”般的行为所产生的联想。我总觉得那棵樱花树的附近可能埋着什么东西。

  翌日,1月7日。

  上午9点一起床,我先去木津川伸造的房间。

  昨晚钉在门上的便条纸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仔细检查了是否有被揭下来过的痕迹,但全然看不出被揭过的痕迹。

  (木津川是无罪的……)

  轻轻地取下图钉,将便条纸塞进裤袋里。对他的失明的怀疑莫非是由于我的多虑?……

  一离开[1-D]的房门,我就径直向里院走去。通过正门前,从洋房的南侧绕进去。

  天空晴朗,难得像今天这样连山上刮下来的风都没有。尽管如此,但隆冬的严寒丝毫没有变化。从排列在院子周围的常绿树的树叶间穿过来的阳光,与其说使人感到暖和,不如说使人感到有点儿凄凉。

  一站在掉了叶子,只是凹凸不平的线条醒目的樱花树下,我就边将双手插进裤袋里,边慢慢地开始观察那一带地面的情况。

  堆积如山的落叶、枯草;在冬天继续生存的杂草;火灾后留下的漆黑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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