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她抬到床上吧。让她平躺着,把脸歪到一侧。”
“知道了。”
岛田跑到舟丘的脚部,对宇多山说:“宇多山君!请你抬起她的头部。”
“好。”
鲛岛也说:“我也来抬吧。”
“抬时轻一点。尽量不要转动她的头部。”
三个人按照桂子的吩咐抬起舟丘,把她慢慢地放在了床上。宇多山拿起半掉在地上的毛毯给舟丘盖上。舟丘皱着眉,双眼紧闭。桂子贴近她的脸观察她的呼吸,并轻声喊她的名字。舟丘卸了妆。没有血色的嘴唇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桂子从带来的急救包里拿出消毒药和药棉,迅速地为舟丘清理了伤口。然后回头看了看守在身后的宇多山说:“伤口本身并不严重,但看样子不单单是脑震荡。万一有脑出血,在这里是没办法抢救的。”
鲛岛搓着额头问桂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桂子摇了摇头:“必须马上送医院。”
“可是现在……”岛田说,“我去大门口看看。”
宇多山说:“可是,岛田君,大门的锁你怎么打开?”
“也许会有办法。而且,我还想顺便去看看角松的情况。让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很危险。”
“危险”—这个词里也许既有对角松的担心,也有杀人狂就是那个老女人的这样一种担心。
桂子对岛田说:“岛田君!请你尽量想办法端盆热水来,再拿条毛毯。”
鲛岛从后边追上来说:“我也跟你去吧。”说着看了看宇多山和桂子,“你们两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宇多山点了点头。
岛田在门口回头对宇多山说:“对了,宇多山君!你看看那个打字机里都写了些什么。电源是我刚才打开的。”
“你是说?……”
“噢,不是的。她好像还没有动手写小说。”
4
4月2日晚上11点20分。
当我坐在打字机前敲打起键盘时,心情似乎才平静一些。可能是由于我所从事的这个职业的缘故吧,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写文章竟然能够起到镇静的作用,这的确有点奇怪。
刚才我吃了安眠药。因为很难入睡,可不睡也没心思写那部比赛作品。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写下来吧。
犯人是谁呢?
回到这个房间,我满脑子想的仍然是这件事。
我感到清村君说的从表面上看很有道理。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也不能完全排除井野君不是犯人的可能性。而且,即便他是犯人,并且已经从这座房子里逃跑了,那又怎么能肯定他不会再回来杀第二个人呢?
我们很不安全,依然处在危险中。也许清村君虽然表面上那样说,而实际上他内心也很清楚这一点。我明白清村的心思。我也同样不想眼睁睁地放弃宫垣先生的这笔遗产。
可是……
我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布置出来的“现场”。
先不说岛田君的观点如何,犯人为何要把现场布置成须崎君作品中的样子呢?是否比起杀须崎君来说,那个现场对犯人更重要呢?我也没有什么根据,只是这么想。这么看来,也许我还是不写这部作品为好。也许我这个想法是一种强迫症的表现。怎么说呢,如果我一行字也不写,那么犯人就是想杀我,也找不到布置杀人现场的依据。
我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写。昨晚我仅仅考虑了一下作品的思路。这是否算做“幸运”呢?为了这个放弃比赛我不后悔。
我不明白。
也许今晚好好睡一觉后,心情会有所改变。临睡前我又想起一件事。差点忘记了,把它写在这里吧。
就是那辆车。那辆车……算啦,也许是我多想了。先睡觉再说。安眠药好像开始起作用了。明天再想吧。
5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岛田和鲛岛回来了。
随两人来的角松富美可能已经知道了大体的情况,看上去显得很害怕。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舟丘,她立刻吓得退到墙边瘫坐到了地上。她顾不上整理不整齐的睡衣,合掌嘟嘟嚷嚷地念起经来。
“大门还是锁着,打不开。”
岛田把一盆热水放在小桌子上问桂子:“情况怎么样?”
桂子轻轻摇了摇头,接过鲛岛递过来的毛毯:“一点也没有有意识的迹象。”说着,她把毛毯盖在了舟丘的身上。
岛田长叹了口气,抱着双臂沿着正对门口的墙慢慢来回走起来。
宇多山把桌子旁的转椅拉过来,对桂子说:“桂子你还是坐下吧。别累着了身子。”
桂子无力地说了声“谢谢”就一屁股坐到了转椅里。宇多山一只手扶着桂子的肩膀,回头看了看岛田,只见他像关在笼子里的狗熊似的抱着双臂在墙边走来走去。
“岛田君!打字机里的内容我看了。” 《棒槌学堂》
走到床对面墙上有穿衣镜的地方岛田抬起头说:“哦,是不是很有意思的‘笔记’?”
“哦,是啊。”也许,那的确应该算做“笔记”,至少它不是小说,不是取材于现实用笔记的手法写出来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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