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荣老打断他,“不要再说了,把钱放下跟我回去。”
“荣老,这又何必呢?他都已经告诉我了,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早就时过境迁,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插上一句。
“什么?”荣老气得浑身发抖,用拐杖指着张平树,“你全跟他说了?”
“没,没……”张平树连忙摇头,“那宅子的地址还没说呢。”他妈的,我真想一脚将这个贪婪又胆小的家伙踢飞。
很明显地,荣老松了一口气,睨我一眼,说:“小家伙挺贼的嘛。”顿了顿,干瘪的眼眶里黄棕色的眼珠一转,“你不是想知道张德方先生的祖宅吗?我就告诉你,镇东那块荒地就是,至于这钱,既然平树已告诉你那么多事,就归他吧,反正你们老板钱多不在乎。”
“等等,你还要告诉我张德方先生的房子为什么起火,还有张盈的下落?”刚才听张平树叙述往事,我感觉到当年平凉百姓与张盈之间必有一番争斗,这火烧得太蹊跷了。还有段瑜杀人案的真相和叶幽红的来历,可能都跟张盈有关。
“世有妖孽,天火焚之。小伙子,古书上可都是这么记载的。”荣老用拐杖推了推跪在地上的张平树,“平树,起来跟我走。”
“等等。”我拦在他前面,说,“既然你们不能把事情说清楚,这钱不能带走。”
荣老的老脸变了色,说:“小伙子,你的电视广告可是说,告诉你张德方先生宅子下落就可以得到了这二十万的,现在宅子地址不是告诉你了吗?镇东那块荒地,你明天可以去看看。至于这钱,做人要言而有信,否则……”荣老瞟了一眼我的身后。我回头,三十来人全挤在门口,一副听候命令的样子。我心中连迭叫苦,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还不是龙呢。
荣老这个老狐狸用拐杖在我腰间轻敲几下,得意洋洋地说:“小伙子,我代表平凉百姓,代表张氏几百族人,也代表过世的张德方先生,感谢你们重修张家大宅以供后人缅怀,这实在是一大善举呀,功德无限。”
我被他堵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张平树,张平树抱着二十万元走出305房间,然后,三十来人一窝蜂似的离开了芙蓉楼。
小黄十分着急地问我:“现在怎么办?钱没了,段先生问起,怎么说呢?”说曹操,曹操到。小黄的手机鸣叫不停,电话正是段先生打来的。他怯怯地接起电话,我看他的模样,肯定是个坏事的主儿,一把抢过,说:“段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了张德方先生祖宅的位置,至于那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还要明天看看才清楚。”
“太好了,小陆,谢谢你,你仔细查清楚,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尽快通知我。”段先生十分高兴地挂断了电话。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记得方才荣老前后矛盾的态度,还有提到张德方祖宅时眼珠子一转的表情,事情绝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们告诉我们的地址会不会是假的?”小黄不安地问。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而且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地址一定是假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泥沼,处处被动。
看时辰也近午夜了,我叮嘱小黄暂时不要跟段先生说什么,等明天见过镇东那块地后再作打算。他唯唯地点头,然后回了自己房间。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都怪自己事先没有仔细考虑,安排的不够妥当,让人家钻了空子。当然这般的后悔于事无补,如何找出张宅的原址才是关键所在。想了半天也没有好的计策,一日劳心,我也早疲倦了,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依旧小鸟鸣翠,红日如画,只是我的心境已改,再不复昨日的愉悦。午后吃过饭,张平树过来了,说是领我们去看张宅原址。从芙蓉楼去镇东这一路,不时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低声叽咕。料不到我也成了小小名人,不知该喜该悲?
镇东确实有块很大的荒地,长满了蒿草,看起来是荒芜了很多年。地面上半截砖头横七竖八的,还有一些残留的屋基,依稀有些火烧过的痕迹。我有些迷惑,看这情景,当年这里确实曾有所大宅,难道真的就是张德方的宅子?那么昨天荣老的惺惺作态又是什么意思?
记得张平树昨晚曾说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址),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去那里,绝对不可以,因为房子闹鬼。可是现在我们站在这里,毫无不适的感觉。阳光泼辣辣地洒在这块荒地,蒿草挤挤攘攘,不见凄凉反而一派热闹。这块荒地的东面一路蒿草连着山坡,山坡上是一大片树林子,几丛青竹浓翠欲滴,分外的赏心悦目。住宅建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与小黄在荒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倒让太阳晒得头晕眼花。
“这里就是张宅旧址?”我盯着张平树的眼睛。
他微微避开,佝偻着背,说:“是这里了。”
我微微一笑,说:“张大叔,为什么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呀?”
“怎么会呢?陆先生你说笑了。”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
“张大叔,请看我好吗?”我放慢语速,平稳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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