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强哥眼神看了我一眼,停顿了几秒。这短短几秒钟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明白,他如今看我,似乎就是在看当年的他自己。区别只在于当初他是那个被人搭救的人,而如今却是在搭救我。就如我说的那样,一个人的出发点一旦错了,在没有回头纠正之前,就会一直错下去。我理解他的感受,但并不认为我和他有任何相似之处。而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他口中说的那个要他拉我入伙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搭救他的那个人。
如此说来,此人在白律师放出消息之后,在这半个月时间里,曾经对我做了极为大量的调查,甚至包括我的家人。
正想着,强哥突然继续说道:“于是我就这样加入了。这些年没亏待我,知道我不是杀手,只让我做一些摸骨断命的事,所以我可以很容易就解除到组织高层的人,这次之所以派了我来,也正是因为你我都是同一个行业的人,比较容易说通道理,而你也要明白,我跟你说出来的这些话,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整个组织,而并非一两个个人。”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对强哥说道,强哥,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并不是你,假如我们遇到同样的事情,或许我会一时之间想不开,但我绝不会变成你这样。因为你太极端了,非黑即白。或者说也许我也会跟你一样沦落到四处流浪的地步,也会受到他人的恩惠,但如果我发现对方的组织是以一种迫害,犯罪的手段去达到目的的组织的话,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脱身,而不是越陷越深。
强哥冷漠地看着我,我相信这些道理他自己在心里早已经想过多次,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跟承认罢了。事到如今若是再去面对,恐怕也是晚了。
我继续说,你也许还记得那位传授你摸骨术的老先生在临终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你也因此思考过这些话很久,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至始至终都没有收你做徒弟,而只是收做学生?强哥一愣,显然这个问题他想过,但是却没想通。他的错愕只不过是因为我突然在此刻,如此直白地跟他说了出来罢了。
没等他回话,我继续告诉他,因为他在你第一次蹲下身,要他帮你算命的时候,摸了你的手,当时就察觉到了你内心深处的本性。你从小就被人欺负,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对社会有些失望,对人有些防备了,他大可以不告诉你实情,说些好听的话换点算命钱就算了,然而告诉你的目的是要你正视自己,给你刺痛才能让你向前。他早就知道你的心态扭曲,极易误入歧途,因为如此,才不肯收下你。
第122章 包围
我告诉强哥,这位老先生直到咽气的时候都还在不断地告诫你,做事情要做到无愧于心,不可做坏事。你跟了他这么些年,他也算得上是倾囊相授,本来是盼望你通过学习而成才,继而放下心中那个偏激的自己,可是直到他死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你的转变,他很失望,对你很失望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并不好听,可是我并没有恶意,反而有些唏嘘。不得不说的是,强哥在那样的状态之下遇到这个摸骨的老先生,原本算作是一场际遇,而他坚持寻找了一个月,再度找到了老先生的下落,继而下跪磕头拜师,在我看来,这应当是一场奇遇般的命运的重新开始。可我也知道师徒之间犹如父子,长辈总是会更多关注学生人性的养成。很显然的是,强哥并未让老前辈看到他的转变。或许是因为老前辈自知时日无多,有点急于求成,一方面教他手艺的时候,也期盼着这样的学习能够带来他心性的转变,可最后仍旧是含恨而终。
听我这么说,我相信强哥知道我没有恶意,但他仍旧在愣了几秒在后,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这实际上也是他走到尽头这一步最大的问题,无论别人说什么,他早已形成拒绝接受的习惯。
强哥凶恶地说道:“臭小子,单单听了这么一点内容,就学着别人教育人了?我从师期间,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先生的事,你凭什么说他对我失望?以我的年纪来说,手艺已经能够达到跟他一般高,放到任何一个门里面,都是佼佼者,有老师会对一个佼佼者失望吗?”
见他不肯接受意见,于是我也懒得争辩,毕竟没那交情,现在我还被绑着呢。我微微一笑说道,那就算我多嘴,你认为是怎样就是怎样吧,只要你高兴就好。可强哥却好似被我刚刚的一番话刺激到了一样,开始不依不挠,滔滔不绝起来。具体的内容,无非就是驳斥我的看法,认为我不了解他,更加不了解他的先生,所以我没有立场跟资格来评断这件事的是非,言语之间避重就轻地绕开了他自身存在的问题,这就是他最大的问题,因为在他的眼里,全世界都在对不起他,都在亏欠他,甚至包括我这种好心相劝的人,都是他绝对自我的绊脚石。
于是我一言不发地听他说,也不表态,更加不会再说三道四。他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着,说着自己多么命苦,戾气相当之重,说道后来,竟然还越说越激动,就如果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已经被人无情地揭开,他羞愧难当,却又死不认输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快速而且力道不轻的脚步声,那是从楼下上楼的声音。因为是老楼的关系,总共只有两层,所以上下楼的结构还是用的木头。脚步快速移动的时候会在木料上发出那种非常沉闷的声音,更有木条与木条之间因为挤压摩擦的关系,发出那种吱吱嘎嘎的声响。这个脚步很快,就如同有人用奔跑的方式在快速上楼一样,当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卧室的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那个先前被强哥使唤下楼去把风的那个口音娃急冲冲喘着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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