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志杰呢?”沈念七问道,“他好像没有证据和证人。”顿顿,“除了戴德生以外。”“左志杰在当天晚上很快就回到西房了,有许多生徒可以作证。他并没有持续的可犯案的时间。”秦卫羽回答。
“那还真是……”沈念七环胸感叹道,“这起案件没有任何嫌疑人。除非,有什么人在撒谎,而且就连他的证人也在撒谎。”
“难道最后真的如戴德生所说,会是什么鬼怪?”王君平还是后怕了,一扭头就被秦卫羽敲了下额头。
“鬼……”唐玄伊端臂沉思,又问,“马三娘那边一直盯着吗?”
“回大理,接道大理的指示后,卑职一直派人盯着,从未离开。”
“关于马三娘的人际往来,可有变化?”
秦卫羽回答:“并无变化,还是些基本常客,还有一些供应的货商之类。”
“账簿查过了吗?”唐玄伊再问。
“账簿查过了,确实像马三娘说的,几位小郎君就是在出事期间去的。”
唐玄伊沉默了,望着案几一角,拧眉陷入深思,似乎想要在构建出任何被自己疏漏的可能性。视线忽然一定,沉声问道:“他们的名字被记载账簿的什么位置?”
“位置……?”秦卫羽困惑地与王君平对视,回想片刻,道,“末尾处。”
“在此之前的其他账簿里有他们的名字吗?”唐玄伊追问。
秦卫羽答道:“之前来过几次,但册子上记录他们都是从九月六日前后才来的频繁的。”
问完,议事堂里陷入了一阵空前的死寂中。
许久,唐玄伊像是想到什么,唇角清浅地扯动一下,低喃:“也许,真的有鬼。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在大唐,官与商,禁止私通往来。”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
结合前面唐玄伊问的几个问题,秦卫羽忽然明白了,说道:“难道他们……”
他恍惚了一下,即刻出去取了一趟马三娘记录着倪荣华等人的账簿复写册。迅速翻了几页,眸子微闪,说道:“大理,有了!在九月十二日,大理寺去国子监问询过之后,马三娘家突然多出了一家名叫‘大月酒坊’,连续多次向马三娘家送酒。”
唐玄伊眼中弧光微动:“秦少卿、王少卿,立即彻查大月酒坊,若有与三家郎君府上相关名字出现,立刻将人带回来问询,直到所有人说实话为止!”
“卑职立刻去办!”秦卫羽与王君平一同长揖。
……
数个时辰之后,马三娘再度被带来了大理寺。
“各位大公们,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为何将奴家带来这里?”马三娘跪坐在议事堂的地上,满是胭脂的脸下开始透着隐隐的白,将整张脸的颜色显得有些怪异。她眼神乱瞟,身子时起时伏,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为何?”王君平的冷哼从她身后飘出。
斜阳顺门穿入议事堂的光很快又被另一抹身影遮挡。
大月酒坊的孟掌柜孟贵也被带了进来,他与马三娘不同,耷拉着个脑袋,只淡淡瞟了眼马三娘的脸,随即又将眼睛垂了下去。
马三娘见到孟掌柜后脸色大变,似是预感到什么事,袖口下的手攥了又攥。脸上的表情更加紧绷,更加怪异。忽然伏地喊道:“唐大理,各位大公,奴、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王君平便将手上的一份账本扔在了马三娘的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
马三娘浑身一震,探出手接过账本,看了几页,吓得再度失色,两只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九月十二日开始,大月酒坊与你的交易量明显增多,相当于一锭金子的酒量。但是你家并不需要这么多酒,为何突然订这么多?”唐玄伊问道。
马三娘僵硬地张开几乎快黏在一起的嘴唇,说道:“回、回大理的话……奴、奴只是看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冬了,所以提前备上……备上一些酒。”
“都到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吗?”王君平呵斥一声,吓得马三娘浑身又抖几下,立刻伏下身。
唐玄伊翻开手头的另一本账簿和写着问询证词的册子,说道:“孟贵,将你之前告诉秦少卿的话,再说一遍。”
马三娘心中咯噔一声迅速看向身边跪着的孟贵,她试图也让他看她一眼,好从他的眼中看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是孟贵从头到尾都没有回望马三娘。他用着带着几分哀求与讨好的神情抬头看向唐玄伊,答道:“回唐大理……罪人真的与这件事无关,是马三娘给鄙人介绍的田响,说是有一笔生意要关照鄙人,让鄙人以欠单的形式为田郎君记账,由田郎君付给鄙人一大笔钱,鄙人再通过酒的方式换给马三娘……说、说这种以货换货的方式,不会有人发现……”
“你、你说什么——”马三娘颤抖着对孟贵低吼,尾声拉得极长,仿佛是在歇斯底里又带着几分哀求,“我、我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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