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焦熹欲开口否认,不了却被倪荣华直接打断。
“是。”
焦熹田响皆是一震。
程南眉眼微动,也与秦卫羽交换了下视线。而后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是否承认杀害姜圆?”
这一次两人不急着答了,都先看向倪荣华。
倪荣华一如既往地有恃无恐,回道:“是。”
程南眉心稍蹙,倾身问道:“既然如此,可以详细说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田响似乎有些抵触那些回忆,下意识撇过脸,田响也闷着头。
倪荣华却回道:“当然。”正了正身子,如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说道,“九月四日晚上,我与田响还有焦熹三人正在返回国子监的路上,但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太服贺博士授衣假期间还将我们扣在国子监补习课业这个决定,所以想偷跑出去找点乐子。这时在路上遇到了姜圆。实际上我们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看到她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所以就想将她带回。可是又担心国子监不允女子出入,而后便将她暂放于他处。到次日一早,我们直接在归义坊购置了一间房屋,让姜圆安家。”
“这么说,你们是出于善意才将她带走的?”程南问道,语气平淡如水。
“可以这么说。”倪荣华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是男人,看到美貌的女子,自会有几分动心。这不能怪他。”
“怪他?”程南加重语气,“谁。”
倪荣华抿唇顿顿,说道:“焦熹。”
焦熹猛一抬眼看向倪荣华,脸色变得煞白,刚要上前否认,左手却被田响无声无息抓住。焦熹失笑回望田响,田响只垂着眼苍白摇头,焦熹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垮了肩膀,下意识攥紧双拳。
又过了须臾,焦熹抽动着唇瓣,颤声说道:“我、我是见姜圆可怜,所以动了恻隐之心,但我知道唐律不允,所以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只是想要帮助她而已……”
程南与秦卫羽不是看不到这一系列的表情,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又无法说破。半晌,程南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倪荣华视线扫了眼脸色苍白的焦熹,动动唇,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是想将她留在那里,等伤势养好,送她回去的。但是姜圆不想回去,最后我们起了争执,失手将她杀了。”
“既然你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姜圆,那么房里留下的刑具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倪荣华迟疑片刻,哼哼笑了两声,道,“我们明明在给她疗伤,但是她恩将仇报,几次想跑,甚至还要杀死我们,我们不过是对她小惩一二,若是姜圆真的跑了……您想,李府丢了奴隶,我们过过手,又没给人家送回去。再扣我们一个盗取钱财之罪,岂不是有辱家门?”
接下来,程南压低声音,问道:“那么,告诉我,是谁动手杀了她的?”
“是我。”这时,田响主动上前半步,“是我动的手,我只是想让他安静下来,没想到却失手杀了他。”又顿片刻,“尸体也是我切开的,我以为分散在各处便不会有人发现了。”
倪荣华勾勾唇:“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你们九月六日到九月十二日晚上都在归义坊?”程南再问。
“正是。”倪荣华说道,“周围邻居应该是看到过我们,而且左家的那个侄子不是也证明了我们确实不在国子监吗?我们这几日,每晚都在陪着这个奴隶,安抚她,怕她逃走。哪有其他工夫去做别的?所以,我承认,我们确实失手杀死了一个奴隶,但我们真的与贺博士的案子毫无关系。请府尹明鉴。”
第182章 狗吠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招了。”
经过一夜,天已经渐生亮意,朦胧里卷着几分微蓝。
堂审结束,秦卫羽同程南一起离开公堂,对于不久前的堂审结果,都保持着一种沉默且透着几分可笑的感觉。
倪荣华终究不是倪敬,做不到让人信服,谁都看出他的供词里至少有一半是在推卸罪责。但让人无奈的是,即便知道倪荣华在推卸罪责,可田响与焦熹也都认了,归根结底,都是考虑到自己父辈在朝堂上的局面。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首先,杀害奴隶在大唐并不是什么大罪,充其量算作破坏李家物品,但是李郎君本也只是小官一个,谁也不愿因为丢了区区奴隶便去找三品大公的麻烦。这事情只要私了,便可以悄无声息的给平了。不过,平事的前提,皆是要通过倪敬来周旋这件事。再怎么说,侵占他人财物的罪名,以及杀人的德行都是会被记录在案的,非常影响几位郎君的仕途,这也是起初几个人缄口不言的原因。
现在看来,之所以招了,不过是两害取其轻罢了。
“相信后面会有人前来施压捞人,程尹要有些忙了。”秦卫羽说道。
程南依旧如水般平静,似乎已经大致可以预料到后面会遇到的事:“为官者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人情礼让自是无法避免,可关键是守得底线。”程南停住步子,看向秦卫羽,“不过,京兆府的案子是破了,但大理寺的案子反倒陷入僵局,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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